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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亂3:大風歌

作者:酒徒

出版品牌:野人文化

出版日期:2009-12-30

產品編號:9789866807619

定價 $280/折扣1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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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內容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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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將至!不想被歷史淹沒,就得創造歷史!
歷史小說裡沒有金庸,但慶幸我們擁有酒徒──繼高陽、二月河之後,歷史傳奇新巨擘
 
★     中國作家協會主辦1999~2008年「網絡文學十年盤點」自7,000部作品中脫穎而出,囊括【十大優秀作品】&【十大人氣作品】雙料得主
★     17K文學網1200萬點閱率
★     2008年中國國際版權博覽會「最具商業價值原創文學獎」獲獎作品
★     蟬連2007、2008年兩屆中國網路原創作家風雲榜獲獎作家,該獎由新浪、紅袖添香、騰訊…等六大網站和出版商務周報、北京開卷書業、中國作家協會聯合舉辦
●《隋亂》「大風歌」內容概要:
「遼河遼河水倒流,壯士一去不回頭。」
遼東一役後,民間流傳的這句歌謠,成了李旭揮之不去的夢魘。

當日他領著三百壯士馬踏連營,硬從死亡邊緣拉回三千多弟兄。大伙帶著回家的渴望轉戰千里,衝破重重阻攔,卻在離家咫尺處,眼見回家的大門轟然關閉,而身後卻是十幾萬高麗追兵……

怎奈隋煬帝心有不甘,竟再次備齊三十萬大軍,二度伐高麗。此時,禮部尚書楊玄感趁機而動,扣下黎陽城中百萬軍糧,起兵造反!

前方大軍就此面臨斷糧威脅,必須儘速派兵支援,否則恐遭全軍覆沒。然而去年東征時,有經驗的老將早已折損殆盡,大隋根本無可用之兵!

「朝中無人」的李旭因此而獲得了「臨危受命」的機會,率領一萬多名倉促成軍、訓練不足的雜牌軍出征……。
 
●《隋亂》全系列簡介:
  大隋將亂,群雄並起,這是一個災難,也是一個天賜良機。
  像李旭這樣一個平凡的農家子弟,若非身逢亂世,也沒有機會多遇轉折,歷練成扭轉大時代的不世豪傑。
  14歲離家前,李旭生平最大的志向,不過是當個縣丞,讓父母過幾天不受欺負的安穩日子。怎知一踏出家門,等待他的,竟是天崩地裂的成長之路,要不就懦弱倒下,要不,就挺直背脊迎戰命運。
  原本淳厚懵懂的李旭,憑著耿直勤懇的性格,歷經數度奇遇,一路快速成長,和大唐開國功臣徐世勣一起縱橫塞外、初犢小試;為大漠女兒射鵰、贈狼;捲入世家大族與權臣之爭,在爾虞我詐中浮沉;與李世民並肩作戰,出奇計大破突厥四十萬雄軍;和受業恩師官賊兩立、為同族表兄出賣;和李婉兒、李萁兒、紅拂女情場糾葛;和秦叔寶、程咬金結成莫逆之交,指揮千軍萬馬亦從容不迫……,終成唐代最受稱頌的經典俠義傳奇──虯髯客。
  酒徒以歷史上謎樣的缺口,寫就了一部飽含人間曲折際遇、讓人不忍釋卷的歷史巨構!
 
「有些答案,年少時不懂,待懂的時,當時的人,當時的風景,早已成為追憶。」
李世民不懂李婉兒對待李旭的態度,為何在眾人前面是嬉笑歡愉,但問起是否有真感情,卻是默默落淚,直到多年之後,自身體會男女之情後,方能體會遺憾是為何物。
 
「是騾子,還是馬?跑起來才知道」
在朝中眾多世族的勢力之下,勢單力薄的李旭處境非常艱難,與名將韓世萼對敵前,沒有任何背景的他,只能靠一股毅力與滿腔熱血,而無任何的外援,只能鼓勵自己。
 
「禮節是文人的鎧甲,在官場上,越是彬彬有禮的人,越會給大夥留下涵養高深、家教優良的印象」
文武官的衝突在各朝代都有,彼此的立場不同,往往是朝野諸多問題的開端。劉弘基教導李旭,為有彬彬有理,才會讓人尊重,讓人不敢小覷。
 
「沒有利益衝突時,所有人都可以作朋友!」
李旭與宇文士及曾經是共患難、生死與共的好兄弟,但是在宇文家家族利益之下,也只能割捨這段情誼,各自謀取自身的利益。
 
「這世界上有一種無形的牆,由無數雙手維護著,隔開了世家和寒門。雖然它以肉眼看不見,但一頭撞上去的人,很少不落個頭破血流的下場。武士彠願意遙遙地在旁邊為旭子加油喝采,卻不願意自己也上去撞一下。李旭手中有快馬長刀,而他武士彠,卻只有謹慎的心思可以憑依。」

武士彠知道自己與李旭彼此的差距,只有明則保身,方能安家立命。對於朋友,即使無法生死相伴,亦由衷給予祝福。

 酒徒

內蒙古赤峰人,男,1974年生,東南大學動力工程系畢業。曾從事電力設備維護多年,足跡遍及長城內外,將當時生活的所見、所聞、所悟,都記錄下來,轉化成文字,慢慢積聚成冊。現暫居墨爾本,與讀者一樣,每天上班、下班,為生活而打拼。閒暇之時,則寫字為樂,一面娛人,一面自娛。 2007、2008年度中國網路原創作家風雲榜獲獎作家目前為大陸歷史小說界的新翹楚,擅長運用真實史事,結合俠義、武俠、愛情諸多元素,建構出當時歷史環境的整體風貌,寫實刻畫場景,細膩透寫人物,在傳統歷史小說中破舊出新,成為新一代的小說名家。著有:《秦》、《明》、《指南錄》、《開國功賊》。

【摘文1】
五日後,他們到達了懷遠鎮。經過半年多冷清時光,這個邊陲小鎮再度變成了一個碩大的軍營。皇上的侍衛六軍馬上就要開過來了,所以護糧軍的營寨再度移出了城外,還是同樣的那個小山坡上,還是負責同樣的任務。只是經過一年,每個人的心態都於去年大不相同。
軍官之中,武士彠和元仲文二人沒有請假回家,所以他們兩個早早地替李旭和張秀安排好了營帳。知道自家校尉大人喜歡早起練武,武士彠特地在李旭臥帳前留出了大片空地,並且帶人將地面用石頭碾子壓平,周圍用石粉灑出了隔離線。
「大人看看還有什麼需求,劉將軍吩咐過,虎翼團的所有要求,各級參軍都必須滿足!」新來的司倉參軍秦行師幫李旭安頓好了行李,陪著笑臉問道。
「謝謝秦參軍,現在沒事情了。將來有需要,我會親自去找你!」李旭微笑著回答。這個參軍也姓秦,和在遼河畔失散的秦子嬰同姓。不知道他們彼此之間,會不會有血脈相連。
想到這,他心裡又痛了一下。目光下意識地轉向空曠整潔的練武場,耳畔彷彿又聽見了眾人的笑鬧聲。去年春天的時候,記得自己在此將秦子嬰一遍遍打倒,一遍遍以期待的目光將對方再拉起來。
可是今天,自己縱使把眼睛望穿,也不可能將幾個朋友從遼河對岸的黑土地上拉起來了。
「破遼,破遼!」遠處一所巨大的營壘中,傳來將士們聲嘶力竭地呼喊。從營壘的旗號上,李旭知道那是新建的左翊衛大營。宇文述老將軍在停職待罪半年後,又被皇帝陛下擢升為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總領左路十二軍兵馬,以上大將軍楊義臣副之,臨河練兵,待皇帝陛下到來後過河討伐高句麗。
挨著左翊衛營壘的是左武衛,大將軍王仁恭因為去年率軍首渡遼河有功,被加封為左光祿大夫,食邑千戶。左武衛營壘旁邊那座略顯混亂的營寨是驍果們集中報到的地方,分別打著折沖、果毅、武能、雄武等旗號,每面鮮紅的戰旗下,隱約都有數百名壯士在列隊操演。不時傳來的喊殺聲與其他幾營大軍的呐喊遙相呼應,震得人耳朵嗡嗡做響。
去年渡河前曾經現在大軍身上的士氣和威風又回來了,雖然今年在此集結的兵馬以新卒為主,少有曾經追隨將軍們東征西討多年的府兵精銳。他們之中,也很少有人還記得去年遼河對岸發生過怎樣的悲劇,經歷了一個冬天又一個春天,那些人頭壘成佛塔早就腐爛坍塌了,白骨長滿了荒草。
「據劉將軍說,這次大軍過河,將不會再對高句麗人手下留情!」武士彠悄悄走到李旭身邊,低聲說道。
「嗯!」李旭淡淡地回應,目光依舊盯著遠方,盯著天邊錦緞般盤旋而去的遼河。
「這幾天找你的人很多」武士彠看了看參軍秦行師遠去的背影,壓低了聲音彙報:「唐公世子請你回來後先去他那裡坐一坐,他要親自為你洗塵。薛世雄將軍派他的兩個兒子來邀請你過營飲宴,說要答謝你的救命之恩。」
武士彠說著,從衣袖中取出一個精緻的拜帖,交給李旭。名帖上的字寫得很大氣,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行伍之人手筆,李旭輕輕翻開拜帖,看見裡邊署著薛家兄弟的名字,一個叫萬鈞,一個叫萬徹,兩個名字讀起來和筆跡一樣遒勁。
「駙馬督尉上午也來過!」武士彠笑著拿出第二張拜帖,代表他父親宇文述大將軍來的,說等你回營,宇文大將軍要親自過來答謝救子之恩!
「替我準備三份禮物吧,士彠!」李旭接過拜帖,低聲吩咐,「都別太貴重了,張秀手裡有我錢箱的鑰匙!」
此刻,他清楚地知道三家請客的目的。他不想拒絕。
 
武士彠很高興自己的上司沒有拒絕其他兩家人的善意,無論是薛大將軍還是宇文大將軍,都不是一個小小的校尉可以得罪得起的,對方只要稍稍動些手段,就可以讓虎翼團再面臨一次全軍覆沒的風險。關於禮物,他不建議李旭破費太多。李、薛、宇文三家都不是短視得要向下屬搜刮來滿足自己欲望的鼠輩,和這些人交往,禮物只是代表著一種態度,而不在其價值的本身。
李建成很喜歡李旭送給他的橫刀,雖然比起李家任何一件收藏品來說,李旭送的橫刀都上不得檯面。「其實應該我這當兄長的送你一件禮物,慶賀你傷癒歸來才是!」唐公世子摩挲著橫刀的皮鞘,笑逐顏開。「不過送你兵器吧,沒什麼比你那把黑長刀更鋒利。送你馬匹呢,整個軍中又找不到第二匹黑風!所以,我還是請你喝酒吧,把劉兄一起叫來,家中有幾罈御賜的蘭陵精釀,咱們仨找個清淨之處不醉不歸!」
「還要算上我,四個人一起喝酒,肯定比三個人熱鬧!」李世民從屏風後竄出來,大聲抗議。順手奪下李建成手中橫刀,仔細把玩了兩回,很快又嘟起了嘴巴,「有大哥的禮物,我和二姐的呢,仲堅兄不會把我們兩個都忘了吧!」
「胡鬧,咱家又不是貪官,哪有自己向客人討要禮物的道理!」李建成劈手搶回橫刀,微笑著呵斥。
「能收到仲堅兄的禮物,我就是做一回貪官又何妨啊!」李世民順口應付。
 「胡說,也不怕爹聽見了用棍子打你!」李建成低聲警告。
 「若是爹知道,我便說是你的身教,我只不過是仿效大哥所為而已!」李世民振振有辭地反擊。
 
對於兩兄弟相親相愛的氛圍,李旭一直很羨慕。等二人鬧夠了,從身邊拿起三個小方盒,遞到李世民手中,笑著說道:「這三件小玩意,送給世民、婉兒和元吉,都是我老家的特產,給大夥看個新鮮!」
「我又不是小孩兒!」李世民低聲抗議,顯然,對哥哥手中的橫刀比對自己手中的禮盒要感興趣。待把第一個盒子打開,他目光卻立刻被裡邊的「小玩意兒」所吸引,瞪大了眼睛,張開了嘴巴,高興之情湧了滿臉。
盒子裡面裝的是一排陶人,每個都只有拇指大小,分別捏成了前代將軍,軍官,士兵的模樣,一個個惟妙惟肖。更難得地是每個陶人表面都燒上了紅、青、黃三色彩釉,看上去精神抖擻,盔甲鮮明。若是將每個盒子中的陶人按級別排開,則可以從大將軍、將軍、驃騎一直排到夥長,剛好代表了一府將士。
   「難得他們燒得生動!」李建成的目光也被陶人所吸引,湊上前說道。
   「這可沒你的份!」李世民向哥哥扮了個鬼臉,雙臂做了個保護私人物品的姿態。閒時他與婉兒紙上談兵,總是覺得沒有真刀真槍上戰場來得盡興。如今有了陶人,就可以與二姐畫地為陣,一方為高句麗,一方為大隋。每一個將軍代表一府兵馬,一個夥長代表一隊小兵,來來往往分個勝負。
陶人是李旭在離開上谷郡之前買的。李婉兒喜歡收集稀奇古怪的物件,他也無意識地開始留心地方特產。買時盤算著不能讓人說點是非,所以才給李世民和元吉各自捎上了一套。此刻見到李世民喜歡,李旭也覺得開心,拔拉了幾下陶人,信口問道:「婉兒呢,你們姐弟不是日日形影不離嗎,今天怎麼沒見到她?」
「二姐啊,前幾天玩得太瘋,被娘關在後院裡做女紅。估計沒個三、五日不會釋放。一會兒我把仲堅兄的禮物送過去,省得她憋出犄角來!」李世民信口作答,隨手打開其他兩盒陶人,在陽光下比較著欣賞。
「婉兒如果知道你這位胞兄千里之外還想著她,不知道多歡喜呢!」李建成上前拍了拍旭子的肩膀,「不管他們小孩子的玩意,咱們且去喝酒,今日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李旭的目光從陶俑上收回,眼裡刹那間湧滿了笑意。
饒是李旭酒量好,三天之內也醉了三次。一次跟李建成、劉弘基和李世民,一次跟武士彠等自己營中弟兄,第三次跟劉弘基、薛世雄老將軍和薛家哥倆兒。對於這位年齡不大,但勇悍異常,行事又大方得體的少年,大夥看重之餘,在酒桌上難免抬愛了些,總是把他當作敬酒的主要目標。李旭則有酒必飲,飲則必盡,幾輪酒宴下來,倒也落了個爽直的名聲。
沒有人看見旭子低頭向酒杯時眼中露出來的憂傷,人們熱衷於談論他馬踏連營時的勇敢,樂於談論他一箭射殺高句麗將軍的機智,卻都忽略了這些根本並不是少年人最在乎的東西。只有老成世故的劉弘基,偶然注意到李旭的酒量大不如以前,在結伴從薛世雄將軍營壘歸來的路上,帶著幾分醉意打趣道:「你好像比原來容易醉,難道受了幾次傷,把酒量也打小了嗎?」
「沒辦法,有時我一端起杯子,就想起老齊他們幾個!」李旭嘆了口氣,低聲回答。在劉弘基面前,他隱瞞不住,也不想隱瞞太多的心事。當日一同喝酒胡鬧的弟兄們只剩下了劉弘基、武士彠他們三個,旭子不想再失去更多友誼。
劉弘基啞然。他知道李旭重情義,這也是他非要把李旭帶到唐公麾下共謀富貴的原因之一。但是他卻沒想到,事情過去近半年了,小兄弟依然對同伴的陣亡耿耿於懷。
這不是一件好事情,人有時候不能活得太明白。想到這,劉弘基低聲勸解道:「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即使你再傷心,他們也不可能活轉過來。人活著總得向前看,況且唐公已經.....」
「如果只是為了救薛將軍一人,我們何苦賠上三百多弟兄?」李旭輕輕搖頭,打斷了劉弘基的話。唐公李淵不負仁義之名,所有埋骨遼東的護糧軍弟兄,他都盡所能及地為他們爭來了身後榮耀。在去年死於遼東之難的三十餘萬人中,三百多護糧軍弟兄的留下名字的比例最高,家人得到朝廷撫恤和表彰的比例也最多。但這些能彌補什麼呢?能讓死去的人醒轉嗎?李旭難以釋懷。
「旭子,忘了這事兒吧。子固當時已經盡力了!」劉弘基停住戰馬,急切地勸告。
「我從來沒怪過建成兄,他只是一個軍中長史,連宇文述老將軍都阻攔不住的事情,他更是無法阻攔。」李旭再次搖頭,澄清了劉弘基對自己的誤會。
李建成是個重情義的人,對浮橋被燒毀的事情,他已經多次當面向劉、李等人表示了歉意。李旭從來就沒怪過他,他同意劉弘基對李建成的評價,「子固不是個有急智的人!」而當時事發突然,沒有任何幕僚在李建成身邊為其謀劃,循規蹈矩的他不可能憑一己之力阻擋衛大將軍的命令。
李旭甚至不怪衛文升心狠。犧牲掉可能生還的幾百殘兵,進而保護整個遼西大地,對見慣了死亡的衛大將軍而言不是什麼錯誤選擇。換了宇文述、李淵甚至劉弘基在那個位置上,可能都會做同樣的決定。
下令毀橋的皇帝陛下沒有錯,執行毀橋任務的衛大將軍沒有錯,辜負了數百弟兄以命相托的唐公世子也沒有錯。錯的只是那些死去的人,他們身份太低微。如果他們之中真的每個人血脈如同他們自己平常吹噓的那般高貴,那兩座浮橋上就不會騰起大火。
換句話說,如果大將軍宇文述當時不被削職為民,工部尚書宇文鎧不待罪病死,衛大將軍絕對不會在明知道宇文士及有生還希望的情況下,還下令燒掉兩座浮橋。
旭子現在只怪自己和袍澤們命賤,沒有人是大將軍,或者什麼王公貴族的子侄。自從活著回到遼西後,他特別理解為什麼徐家要竭盡全力將徐大眼培養成家族的希望!特別理解為什麼徐大眼的畢生志向是讓家族崛起為真正的豪門!
每個人眼中的真相都和他所在位置和親身經歷有關,每個人眼裡都有自己認為的真相。
此刻,旭子看到的真相便是:這世界是為世家豪門而設,尋常百姓子孫的生也卑微,死也無人在乎。
 「旭子,你得慢慢適應!」劉弘基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教誨。
「嗯!」李旭低聲回答。劉弘基曾經說過,這世上很多規則不合理,但你沒有力氣去改變,所以必須學著去適應。否則,除了讓你自己受到傷害之外,不會有任何其他結果。李旭知道自己領悟得比較晚,但既然領悟了,自己就嘗試著去做,去努力適應那一條條看不見的規則。
「我只是心裡有些難過!我會努力適應!」快到軍營門口的時候,李旭抬起頭,送給劉弘基一臉坦誠的笑容。
 
     彷彿預料到了李旭歸來後當紅的程度,宇文家的人在他回營後的第五天才捧著禮物來訪。這種善解人意的舉止讓李旭對宇文這個姓氏的好感不免又多了一些,事實上,拋開唐公李淵這層因素不談,宇文述父子也的確沒做過什麼對旭子不利的事情,雖然每次聽宇文士及說話對他而言是一種折磨。
     與去年那個飛揚跋扈的宇文大將軍比起來,今天的宇文述老態必現。雖然身上穿著一身精緻的戎裝,依然沒襯托出他半點英武之氣。這位平生僅打了一次敗仗的大將軍老了,在半年之內以人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了下去。花白乾澀的頭髮,滿是皺紋的眼角,還有右半邊總是僵硬著,與左半邊形成鮮明對照的臉,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人們眼前的老者已經進入遲暮之年。
唯一沒進入遲暮的是宇文述的眼神,雙目轉動之間依舊精光四射,彷彿可以一下子穿透到人的心底。在這種目光的注視下,李旭約略有些煩躁不安,但他勉強支撐著讓自己的面孔不主動避開宇文述的注視。他是在卑微中爬起來的蒿草,看盡了泥濘的地面生物所遭遇到的悲哀,在一叢陌生且高貴的楠木面前,蒿草沒必要再向對方展示自己的卑微。
俯身越低,得到的越是陰影。「那樣做,對我自己無任何好處!」旭子在心中暗暗告誡著自己,迎上宇文述咄咄逼人的目光,還給對方一個平淡溫和的微笑。「本該末將親自登門拜望宇文老將軍和駙馬督尉大人,只是剛一歸來事情繁雜,不小心耽誤了。其中失禮之處,還望老將軍多多包涵!」
「李校尉不必客氣,你對士及有救命之恩,老夫早該當面致謝。只是去年老夫亦纏綿病榻,想來謝你也是有心無力。今日既然有機會登門,咱們就都別再扯那客套話了!」宇文述的左臉上堆起幾絲笑容,右臉卻依舊毫無表情。這個模樣讓他看起來特別像在出言嘲諷,雖然在他的話中沒有任何不滿之詞。
「末將不敢居功,駙馬督尉是憑著自己本事殺出重圍的!」李旭向自己的帳篷內做了個請的手勢,微笑著回答。
當你弄不清對手意圖的情況下,微笑是最好的盾牌。銅匠師父指導他格鬥技巧時說過的話,放在人群之中同樣有用。在李旭人畜無害的笑臉前,宇文述左臉上的笑容慢慢散開,雖然右臉依舊僵直不動,兩雙眼角上卻都帶上了幾絲友善:「士及這孩子手底下有多少本事,我這做父親的還不清楚?沒有你,他早就在馬砦水邊被人割了腦袋,哪還有機會跟著大隊回返!」
「駙馬督尉智計過人,若無他,我們也不可能順利闖入高句麗人的連營,用疑兵之計救下了薛世雄將軍!」李旭笑著將宇文述父子讓進自己的寢帳,順手掛起了充當窗子的厚革。春天的陽光一下子從天空上射進來,照亮了營帳內每個角落。
「遼水東側危難之時,校尉大人仍捨命保護士及。若無校尉大人,我父子今天就是人鬼殊途!」
 「既為袍澤,自然互相扶持。李某當時,根本不記得誰姓什麼!只是不想讓任何人在我面前倒下去!」李旭搖搖頭,低聲回答。
這是一句實話,突圍時情景過於混亂,李旭仗著馬快刀利,幾番衝在了眾人的前頭。又幾番返回來,將陷入敵騎圍攻中的夥伴救走。當時究竟救過誰,或者究竟被誰擋住了來自背後的襲擊,他完全不記得。心中只想著活著衝出去,讓更多的人活著。
「校尉大人不記得,宇文家卻不敢忘!」宇文述嘆了口氣,話語中充滿了感慨。
「大將軍客氣了!」李旭拎起剛剛煮好的茶,給每位客人各自倒了一盞:「我這裡沒什麼好茶待客,兩位大人不嫌棄的話,隨便喝一些潤潤嗓子!」
說完,他又拎起另一隻裝滿了冷水的銅壺,小心翼翼地吊掛在被風吹亮了的炭盆上。
「有茶喝就不錯了,我記得前幾次來,李校尉這裡可只有冷水!」宇文士及咧了咧嘴,又開始吐紅舌頭。
「去年駙馬督尉來得不巧,我的茶餅早就用光了。這次的茶餅是從老家帶回來的,估計能用上一、兩個月!」李旭輕巧地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把宇文士及的攻擊化解於無形。
「那說明老夫有口福!」宇文述坐在馬紮上品了口茶,笑著說道。猛然間,他皺了皺眉頭,端起茶水又細細抿了一口,喉嚨上下動了幾次,驚詫地追問:「這好像是南人烹茶的手段,與北方大大不同呢。李校尉家裡莫非有人來自江南嗎?」
「晚輩是按道聽塗説的方法烹製,誤打誤撞,希望還能合二位大人之口!」李旭自己也端起一隻茶盞,品了品,微笑著回應。
「你總是誤打誤撞,進入護糧軍中,是誤打誤撞。救了唐公李淵一家性命,也是誤打誤撞。得來這身功名,還是誤打誤撞。仲堅兄弟,你這誤打誤撞的好運氣,什麼時候能轉給我一些呢?」宇文士及放下茶盞,笑著打趣。
「以駙馬督尉的身份和作為,估計不會看上我這點兒好運!」李旭微笑著搖頭。
「你沒聽說過欲壑難填這句話嗎?」宇文士及天生喜歡跟人鬥嘴,見李旭回應,立刻開始新一輪「攻擊」。
「我還知道人力有所窮!」
    「一人之力固有所窮,何不假他人之手而攀之。況且路漫漫其修遠長,一個人獨行未免孤寂!」
「請督尉大人恕我知而有限!」不想與對方無止無休地糾纏下去,李旭很乾脆地承認自己無知。
「知己之不足,才能取人之長。人之患,不在少知,而在多知卻無斷……」宇文士及卻不願就此放過李旭,繼續吞吐著血色的舌頭邀戰。
宇文述饒有興趣地看著兒子與李旭鬥嘴,不出言制止,也不替任何人幫腔。小半年沒見,他突然發現眼前的少年機靈了許多。如果說去年這個時候,自己不經意把一塊璞玉當成了石頭的話,今年,這塊璞玉已經開始放出寶光。任何人,只要還有眼睛,都能看出其中溫潤顏色。
只是這塊玉卻晾曬在了李家的樓臺上,這未免讓人心有不甘。但如何不動聲色地把它偷到宇文家來,卻是個非常有難度的挑戰。萬一把握不好其中尺度,恐怕不但令宇文家和李家的矛盾會變得更深,這塊玉將來光芒四射的時候,宇文家也難免被其鋒芒所傷。
「只要生在世上,就難免與人打交道。若總是特立獨行,自然難免疲敝。若能借力使力,只會越行越遠,越行越輕鬆。所謂得道多助,未必是道義之道,而是通曉和人交往的方法與門徑……」宇文士及喋喋不休地說著,今天的話不似往日般鋒利,與其說跟人鬥嘴,不如說試圖旁敲側擊地來教育李旭。過了一會兒,李旭自己也聽出了其本意,索性閉嘴不言,任宇文士及說得天上地下落花如雨。(注2)
片刻後,三人

書籍代號:0NSM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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