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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 卷一 天問

作者:阿越

出版品牌:野人文化

出版日期:2011-12-01

產品編號:9789866158636

定價 $300/折扣1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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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酒徒,南阿越!
與《隋亂》齊名,開創「新宋學」新派歷史小說風潮!
中國作家協會主辦1999~2008年「網絡文學十年盤點」十大優秀作品
2007年度新浪原創小說風雲榜
2008年新浪原創最具暢銷潛力小說
2008年新浪年度網路十大人氣作家
起點中文網、幻劍書盟、鮮網、17K文學網,
各大文學網讚譽,數千萬網友好評追文
 
我們都曾有夢想改變世界,創造時代。
但當機會來臨,你是否具備足夠的勇氣,向改變世界邁進。
 
陋筆動論語,名震天下儒。白水教學子,旦夕起風雲。
十月開封的雪夜,寒冷清幽的相國寺院,一位熱血讀書人即將展開一場開創歷史的嶄新變局。
北宋熙寧二年,西元1069年,距離第一次十字軍東征,還有26年。
這一年,「拗相公」王安石正準備展開大規模的變法革新運動,從政治、軍事到農業、商業無所不包。然而,與王安石觀念對立的歐陽修、蘇軾、司馬光,也紛紛捲入這場政爭之中。
正當此時,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歷史系大學生石越,因心繫華夏文明的走向,孜孜矻矻,不舍晝夜,試圖運用數千年後的知識與文化涵養改變這個世界。
他在朝堂上,和王安石、呂惠卿針鋒相對,私下則與蘇軾一同品酒煮茶、談政論學。他在白水潭創立書院,與二程、沈括一起研究發明;他與蘇杭名妓楚雲兒為友,作詞傳唱千里,從青樓傳入皇宮;他結交蜀中富豪唐家,改良棉花紡織技術發展商業;又與桑家相知開設印書坊,改進活字印刷術以立書傳世……,縱橫開闔,大展身手,從此改變了北宋的變法革新!
<編輯小語>
《新宋》歷史背景是北宋熙寧年間王安石變法前,內容描述一個熱愛歷史的現代大學生石越穿越時空,試圖運用數千年後的歷史知識與文化涵養試圖改變這個世界,以現代觀點改革宋朝弊病,見地精深,史料綿密,對北宋王朝的各個方面進行改革的故事。主人翁以當代人的身份,去接觸歷史上的各種傑出人物,一步一步試圖扭轉歷史的車輪。掩卷之餘,總是讓人有一種思考,歷史是不是倘若真能那樣,會將是有如何重大的改變?
  這個現象同時也反映出對岸當代年輕人對於未來的茫然與夢想的渴望在現實環境的壓力與劇烈變動之下,無從發揮自己的理想,只好寄情於歷史小說,細膩的心理情境描寫與真實的史實具象交構,在歷史小說中這是個創舉,也是當代青年會有的共同感受。
  故事中的主角石越和改革派王安石、呂惠卿針鋒相對,與蘇軾一同品酒煮茶、談政論學,創立書院與二程子、沈括一起研究發明,並結識蘇杭名妓楚雲兒、世家之後桑梓兒,引進棉花紡織技術發展商業,使用活字印刷術開始立書傳世,從此改變北宋的變法革新……。
    《新宋》的內容包羅萬象,涉及北宋各個層面,帶領讀者置身於當時的大宋江山,舉凡科技(建築、印刷術、火藥、紡織)、政治(兩黨制、議會制度、新舊黨爭)、權謀(權力分割、分化、抹黑構陷)、情感(朋黨、愛情)都有相當程度的描寫,作者阿越本身為歷史博士研究生,對於歷史非常考究,也因此在大陸出版時引起一派歷史小說的風潮,也開創歷史小說全新的格局與定位,因此擁有新歷史小說盟主與網路二月河的稱號,甚至受邀到北京大學與北京師範大學作專題演講。
  新宋系列共有三部,共計十二卷,目前作者仍在持續創作中,初期預計在明年二月前出版完第一部三卷。
阿越:1980年生,文理兼修的創作才子,理工科畢業,曾任火車維修技師,後考入湖南師範大學歷史學院,攻讀中國古代史碩士。創作《新宋》的緣由,起因於碩士班入學考試的試題之中,有一道關於宋代史的題目,竟完全答不出來,因而耿耿於懷,決定撰寫有關宋代小說,一方面督促自己發憤研讀,另一方面也能與更多人分享宋代的諸多知識。
  不料這一動筆,就得到媒體讚許為網路二月河」的美名,並與《隋亂》作者酒徒並列為「新歷史小說」的代表作家,也因此南阿越、北酒徒的稱號不脛而走
  《新宋》2004年開始發表,歷經七年方始完成,全套共近240萬字,分為【十字】、【權柄】、【燕雲】三部,現仍持續寫作當中。作者秉持自身學養,對宋代史實相當考究,從官制到禮儀、從廟堂到勾欄,甚至當時汴京城(今開封)大街小巷的描寫,都力求精確真實,從中創造出豐厚而多樣的故事

  《新宋》系列在新浪官方博客長期維持超高人氣和「越迷們」的關注。在百度網的「新宋吧」也成為評論歷史小說的第一大討論區。更有讀者特意尋書中文字著成〈新宋詩詞考〉、〈新宋地理考〉。對岸學者也專門針對《新宋》,討論「新宋學」這股新的歷史小說的風潮,也是對岸宋代歷史小說的開山始祖。

八百二十九份殿試試卷堆成高高的一堆,放在崇政殿的御案上。趙頊坐在御椅上,手執朱筆,親自檢閱試卷,這是他登基以來第一次主持殿試。宋朝的第六代皇帝,此時不過二十二歲,身上還有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與稚嫩。
殿試的考官們屏聲在殿中侍立。
「陛下,殿試的第一名,臣等商議,取的是上官均,第二名,是葉祖洽……原來的省元陸佃,取在第五……」殿試編排官蘇軾欠身稟道。
皇帝「嗯」了一聲,隨手抽出幾份試卷,信口問道:「石越呢?他有沒有參加這一科的考試?」
「回稟陛下,臣等沒有看到石越的名字。」
「是嗎?」皇帝的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但是《論語正義》的其他幾位作者,大部分都參加了這次會試,並且取得殿試資格。」
「唐棣、李端敏、柴貴友、柴貴誼……」機靈的內侍早已經從試卷中替皇帝翻出這些人的試卷,恭恭敬敬的擺在皇帝面前。
「怎麼只有四份?」趙頊一面翻閱,一面問道,「還有一個桑充國呢?」
「桑充國也沒有參加大比。」參知政事王安石硬生生的回答。他並非不瞭解皇帝的心情,整個汴京城都在搶購一本由六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合著的新書——《論語正義》,書中的才學與見識,讓飽學的王安石也為之驚訝、讚嘆,更何況是求才若渴、一心求治的年輕皇帝?但現在畢竟是殿試!八百多名菁英士子,都在京師翹首等待皇帝宣布最後的名次,整個天下都在注視這個榮耀的時刻,即便是皇帝,也沒有任性的理由。
趙頊覺察到了自己丞相的不悅。和他的祖先一樣,他早就習慣了士大夫的矜持。年輕的皇帝朝王安石微微頷首,擺出一本正經的神態,向編排官蘇軾問道:「這幾個人,排在幾甲?」
「陛下,都在五甲。」
「那麼,全部升入四甲,賜進士出身吧。」皇帝說完後,目視同平章事陳升之,笑道:「宰相給朕讀讀葉祖洽的策論。」
「是。」陳升之小心的捧起一份試卷,用帶著福建口音的官話高聲讀道:「祖宗多因循苟且之政,陛下即位,革而新之……」
趙頊靜靜傾聽,待陳升之以抑揚頓挫的聲調讀完,忍不住誇讚道:「這個人很有見識,文章花團錦簇。最難得的是能夠體會朕變法圖強的用心,這個葉祖洽的見識,朕以為在上官均之上,朕決定取他為狀元。」
「陛下!」蘇軾大步出列,高聲反對道:「臣以為不可,葉祖洽詆毀祖宗,怎麼可以做狀元?!」
趙頊一怔,下意識的將目光轉向王安石。王安石緩緩出列,從容說道:「陛下,葉祖洽為狀元並無不妥。蘇軾雖然才高,但是所學不正,且不得志,才會如此憤世嫉俗,其言實不可聽。」
蘇軾萬萬不料王安石當面說出這樣的重話,幾乎氣結,臉立刻漲得通紅,正要辯護,趙頊已經說道:「朕意已決,便定葉祖洽狀元!」
「陛下英明!」一片順從的祝頌聲淹沒了蘇軾的難堪。考官呂惠卿不動聲色的望了蘇軾、李大臨一眼,心中充滿了得意之色:「識時務者為俊傑,皇上既然銳意革新,他取的狀元,又豈能是抱殘守缺之人?我將葉祖洽選在第一,你們偏偏要改成第二,活該受此羞辱。」
趙頊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從他任用王安石為參知政事,主持變法以來,席捲朝野的新舊兩黨的鬥爭,已經颳到了這次的殿試之中。「等到集英殿唱名賜第的時候,朕定要親眼看看《論語正義》的作者,究竟有多年輕。」皇帝的心中,又想起了與殿試完全無關的事情。
 
西元十一世紀七十年代的第一個春節,身處世界上最繁華的都市之中,石越如同劉姥姥進了大觀園。
以前認為現代人的見識必定遠遠超越古代,但是當看到從潘樓街到大相國寺這一段御街的熱鬧景象後,石越就不再這樣想了。雖然天氣有點兒冷,但是從初三開始,街上就變得非常的熱鬧,出來拜年的人們絡繹不絕,酒樓店鋪都開始營業,小商小販們也挑著擔子上街吆喝,各種各樣的小吃散發出誘人的香味,最吸引石越眼球的,還是那些賣藝的雜耍……有人吞吐火球,有人掌碎石塊,有幾個人搭臺唱戲,有幾個人劍舞生風,還有說評書的,彈唱的,真真讓人目不暇接。
石越和唐棣一行六人閉門造書一個多月,已經把唐棣悶得不行,趁著這舉國同慶的節日,幾個人便忍不住成群結隊地出來透氣。眾人走到土市子附近時,唐棣見大家都有點累了,便提議道:「我們且上陳州樓吃杯酒再走吧。」
石越抬頭看時,果然就有一座酒樓在街的對面,一面很大的酒幡迎風飄揚,一個大大的「酒」字下面用楷體繡著「陳州酒樓」四個大字,旁邊還有一個只有三色條幅的布幡,那是官府允許賣酒的標誌。眾人走了進去後,才發現裡面早已人滿為患,店小二艱難地擠到這一行人身邊,唐棣大聲問道:「小二,雅座還有沒有?」
「有,有,樓上。六位官人,上等雅座一間伺候……」小二拖長了音大聲吆喝,馬上便鑽出人來,將他們請上樓去。
上得樓來,石越才發現樓上樓下,竟是兩個世界。樓下擁擠不堪,樓上卻還有幾張桌子能空出來,那一個個用屏風隔出來的雅座,也並沒有坐滿,石越等人竟然還能有一個靠窗的位置。「做有錢人真好呀。」石越在心裡感嘆道,想起以前和同學開玩笑的事情,不由童心大起,張著嗓子大聲喚道:「好酒好菜儘管端上來。」——他念書的時候每每為點什麼菜而煩惱,當時最盼望有朝一日,可以朝店家大喊一聲:「好酒好菜儘管端上來。」想不到這個搞笑的願望,居然在今天實現了。
這等事情在唐棣這樣的富家子弟看來,卻十分平常,幾個人不以為意地坐下,話題便離不開科考與《論語正義》。李敦敏笑道:「子明真是神人,昨日我去給同鄉的舉子們拜年,聽他們說省試已經定了,果然不變,唯殿試將只試策論,一如子明所料。」
石越雖然知道這件事本是必然,心裡卻也有幾分得意,笑道:「幾位要取功名,其實也不難。考試之時,把握一個主旨便是。」
柴貴誼吐吐舌頭,問道:「以子明所見,當以何為主旨?」
「朝廷求變求新,欲一洗百年積弊,諸位的策論若違了這個大旨,考官只怕不能相容。」石越笑道。
桑充國聽得這話,心中不禁有幾分不舒服,便問道:「朝廷當以才華取士,奈何迎合執政?」他滿腦子的正義,看不起阿諛媚世。
石越淡淡的笑道:「道理上長卿自然說得不錯,只是事實如此,也無可奈何。」
桑充國正色說道:「國有道,不變塞焉,強哉矯。國無道,至死不變,強哉矯[1]。功名可以向直中取,豈可從曲中求?子明兄寫《論語正義》,學際若天人,怎麼可以隨波逐流呢?」說到後來,竟有點責備的意味了。
石越也不生氣,反倒喜歡他的性格,微笑道:「長卿說得不錯,不過事有經,有權。不通權變,不可謂是知王者之道。試問若權柄為小人所掌握,以直道求功名必不可得,那麼用曲道求功名然後伺機匡扶朝政,救濟天下百姓,較之因此而不聞不問,只求獨善其身,哪一種作法更加值得尊敬呢?」
桑充國頓時怔住了,這是他從未想過的問題,默不作聲好久,才說道:「天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子明兄說的兩種方法,我以為都無可厚非。說到小人當權,真真可嘆,為何三王五帝之時,就沒有小人當道呢?」
「三王五帝之時,並非沒有小人當道,而是小人當道,馬上就會被發現,故此小人不能居高位甚久。」石越笑道,彷彿他親眼見過三王五帝之時一般。
「不錯,以三王五帝之聖明,小人難居其位久矣。」柴貴友悠悠說道,其心不勝嚮往之。
「景中此言差矣,世人皆為此事所誤。以我所見,三王五帝之明,並非便強過當今聖上。」石越語不驚人死不休,「自古皆知三王五帝,以為古之聖人,然而卻沒有人想過,三王五帝之時,為何聖人輩出?而此下數千年,最賢不過唐太宗?同是華夏九州,水土未變,神靈未變,何以古今有異?」
「那是民風已變。」
「聖人是生而知之者,與民風變不變有什麼關係?」石越反問道,「不過說民風已變,也不算說錯。須知當三王五帝之時,民無階級之別,普通的百姓可以直接和天子說話,若有小人為惡,則百姓一可以在華表上書,曝其罪惡,二可以直接告訴天子。天子耳目張明,如何不聖?天下人都可以直言朝政得失,小人便是欺得一時,欺得一人,如何可以長久欺瞞天下人之耳目?故此三王五帝之時,朝中便有小人也不能立足,天子由是成其聖人。」石越說到激動處,已是站起身,手舞足蹈。
「……其後階級之分遂起,民意與天子隔絕。今世雖有登聞鼓院,然而以民告官,便是坐實,民亦須受罰,故雖有小人在朝,天下百姓知之,亦不敢告諸天子。諸君試看那登聞鼓院,百姓若不是走投無路,又有誰敢去敲那個鼓?這等設置,原本是百官中的奸詐之人,欲藉以欺君而想出來的隔絕天子與庶民的辦法,後世卻因之不疑,反而在那裡妄求什麼三代之治,豈非緣木求魚?天下之奸弊事情,都是欺上不瞞下的,若天子能通達民意,小人便不能安居於朝,三代之治可垂拱而得。」
這一番話說得眾人聳然動容,一時座中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在心中細細思忖這聞所未聞的宏論。卻聽到隔壁有人鼓掌笑道:「好一番議論,真是聞所未聞,卻又深明事理,不知是哪一位賢者在此?」說話之間,便有人掀開門簾走了過來。
眾人一齊望去,卻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一張國字臉,神情俊朗,曠野中帶著幾分飄逸。石越連忙站起身來,深施一禮,說道:「小子放肆,不知深淺,不料驚擾足下。」
來人見石越等人都甚是年輕,眼中略現驚奇之色,一面抱拳爽朗笑道:「哪裡,哪裡。在下蘇軾,冒昧打擾賢者,還望恕罪。」
石越聽他自報名號,頓時大吃一驚,張大了嘴半天說不出話來。眾人也全都站起身來,桑充國激動地問道:「足下果真是蘇直史子瞻大人?」
「如假包換。」蘇軾笑呵呵地說道,一面環視眾人,目光停到石越身上,問道:「蘇某沒有猜錯的話,方才說的子明,定是這位吧?不知可就是最近詞名蜚聲京師的石九變石子明?」
其時蘇軾文名滿天下,眾人親眼見到蘇軾,盡皆激動不已,其中又以幾個蜀人為甚。石越卻呆呆地望著蘇軾,心中尋思道:「蘇大鬍子怎麼沒有鬍子?」他卻不知道蘇軾的鬍子,到四十餘歲始留。
唐棣見石越發楞,忙在他身後輕輕地捅了他一下。石越心頭一個激靈,這才回過神來,抱拳道:「不敢,在下便是石越。久仰蘇大人之名。」眾人也連忙一一上前見禮,讓了上座與蘇軾。
蘇軾也不客氣,徑直坐了,便細細打量石越,竟似有幾分不相信方才那番話出自一個二十餘歲的青年之口。石越也楞楞地看著蘇軾,一時間竟忘了說話。半晌,方聽蘇軾笑道:「剛才聽石公子一席話,真是發千古之覆。蘇某不才,想請問石公子——孔子說,未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所以君子務本,如果放任庶民百姓無所顧忌地告發官長,豈非倫常大亂?這和武則天之世又有何區別?」——石越說應當讓百姓都可以批評朝政,他就舉出武則天讓天下人告密的例子來駁難。桑充國等人盡皆屏氣凝神,要看石越如何答辯。
石越見蘇軾問難,笑道:「五倫之中,聞有君臣之義,卻不當有官民之別。三代之時,天子置百官,本是用來幫助百姓,使百姓各得其所、安居樂業的,因為世有惡人,才不得不假百官以威儀,故此官民之間,民重於官。後世則謂士大夫高高在上,離古之聖人之意遠矣。至於武則天之法,未足稱上古之遺意。一則武氏得天下不正,以女主臨朝,使百姓告發長官勿問,不過是為了鉗制士大夫之口,其本意如此,豈可因此而有大治?再則三代之時,民少官少,政簡事易,後人若欲複先王良法,當先求其意,而不當拘泥其形。上古之時,王不過百里之地,今則天子括有四海,豈可一概而論?」
「卻要如何法先王之意?」桑充國迫不及待地問道。蘇軾則微笑不語,石越這個論調雖然高明,卻和王安石相距不遠,王安石也是打著「法先王之意」的旗幟變法的,因此蘇軾便耐心地等待石越的下文。
石越朝桑充國微一頷首,注視蘇軾,緩緩說道:「在下雖有良法,但愚意以為,今世欲求大治,須緩緩圖之。病重者不可用急藥,治大國如烹小鮮。」
這句話正中蘇軾心坎,蘇軾擊掌笑道:「本當如此。」
石越笑道:「若從長遠來看,想達到三代之治的境界,就應當在各縣聚士紳鄉老,設置議會,專事討論縣官施政得失、為人賢愚不肖,而不受縣官刑責。其有建議之處,則可以請縣官依法施行,縣官若有失職處,亦可隨時彈劾,請朝廷另委賢能。士紳鄉老於縣中利弊深知,則縣官不敢任意妄為。如此,一縣可得大治。再依此法,由縣之議會推舉名士組成州之議會,監察各州施政得失,又由州之議會薦人于各路,監察一路政治之得失,由各路之議會薦人於朝廷,監察一國之政治好壞——皇上自可以垂拱而得三代之治!在這個制度之下,皇上耳目遍及於天下,奸人斷然不能久居於位,更不用說犯上作亂——在議會層層監督之下,縱有才智過人之輩,亦無法瞞盡天下人耳目……」
石越話未說完,眾人都已聳然動容。蘇軾學問再淵博,也不曾聽說過議會制度,連連嘆道:「奇才!奇才!」
「不敢。」石越略一欠身,繼續說道,「議會制度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不讓制度更張太大。各縣置辦議會,只需朝廷一紙詔書,保證士紳鄉老議論之權力。更不需要增加半個官員,也無需發給士紳們月俸,便可以多出千百萬計的監察御史;士紳們也可以借此維護鄉里的利益,提高自己的地位。這樣士紳與皇上聯為一體,舉國上下同心協力,國家焉能不大治?」
饒是蘇軾聰明過人,此時也已完全被石越的主張所震撼,半晌,才問道:「石公子說,這是長遠之法?」
「正是。」
「為何說是長遠之法?」
石越笑道:「此法雖然好,但是如果天下人不明白它的本意,執行起來,必然走樣。只怕畫虎不成反類犬。」
「所慮甚是,所慮甚是。」蘇軾猛然發覺,眼前這個年輕人雖然想法新奇,較之王安石也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他對於政見的謹慎,卻非常地合自己脾胃。
「那要如何一步一步實現它?」桑充國也是頭一次聽到石越談起議會制度。
「要讓天下人都知道這種制度的好處與壞處,要有更多的讀書人,要百姓更加富庶,要有謹慎的推行措施……」
「這似乎不難。」桑充國張口說道。
唐棣橫了他一眼,取笑道:「怎麼會不難?每一樣都是難上加難的事情。」
蘇軾卻沒有注意這些,他笑意盈盈地望著石越,問道:「石公子方才說,要讓天下人都知道這種制度的好處與壞處?」
「正是!任何一種制度,有好處必有壞處,只有清醒地知道這種制度存在的壞處,才能真正執行好這種制度。」
蘇軾點點頭,忽然端起酒來,笑道:「石公子,為這句話,蘇某當敬你一杯!」說罷一飲而盡。石越連忙端起酒來,口稱不敢,卻也是一口乾了。二人望著手中的空酒杯,相顧大笑。
此時蘇軾對石越已是惺惺相惜,二人交杯暢飲,無所不談。李敦敏等人又說起《論語正義》的事情,更讓蘇軾咋舌不已。幾個時辰之後,蘇軾已經完全不顧自己的身份,竟與石越稱兄道弟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桑充國就將睡眼矇朧的石越給鬧了起來。
「子明,給我們說說議會吧!」石越勉強睜開雙眼,迷迷糊糊見到眼前有幾個人影,頭一歪,又睡著了。
桑充國等人哭笑不得。昨日蘇軾與石越對飲,二人仗著酒量好,說話投機,竟然旁若無人,喝得酩酊大醉,今日卻無論如何也爬不起床來。偏偏桑充國對所謂的「議會」非常好奇,昨晚已是心癢難耐,想了一個晚上,今天卻是非要石越解說一遍不可。
桑充國正一籌莫展時,唐棣已經吩咐書僮端了一盆冷水過來。他擺擺手讓桑充國讓開,自己掬起一捧水來,猛地灑在石越臉上。此時尚是冬天,冰冷無比的水落在石越臉上,便見石越「啊」的一聲大叫,一個激靈,反射似的彈了起來。
眾人哈哈大笑,書僮連忙遞過毛巾,給石越擦了臉,桑充國便一面問起議會的各種問題,石越只得無可奈何的一一解釋著。不料眾人知道得越多,疑問反而越多。
桑充國首先問道:「子明,以我看來,議會雖然是個好辦法,但是如果議會成員全部是地方鄉紳,他們未必不會和官府一起上下其手,魚肉鄉里。」
李敦敏也忍不住插嘴道:「我也覺得議會雖然看起來有種種好處,但要靠它解決所有的問題,心中總覺得有很大的漏洞。」
「不錯,士紳和官府狼狽為奸的事情實在太多了,而若有議會,他們反倒可以用民意的藉口來對抗官長了。」唐棣也有疑慮的地方。
石越的頭立時又疼了起來了——這次卻不是因為酒醉。
他自覺從三代之治發揮到民主議會制度,堪稱天才的構想,心裡自有幾分洋洋得意,卻不料連這些最好的朋友也無法說服。將醒未醒之間,不由隨口說道:「你們的疑惑不能說沒有道理,但也不是不可以解決的。可以用三級會議的形式……況且,還有報紙的輿論監督呢。」
「三級會議?那是什麼?」
「什麼是報紙?」

書籍代號:0NSM0022

商品條碼EAN:9789866158636

ISBN:9789866158636

印刷:黑白

頁數:336

裝訂:平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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