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耳朵或者更多
你如何能不記得
我是一只耳朵或者更多
我是,眾聲之複寫
繁憂的居所。但我僅是
一只耳朵,或者更多
假使你拼讀一個字:「葉」
依此我能感受樹的呼息、根的
纏繞,年輪自腦內形成
季節在體內枯榮
你如何能不。記得我
即溶的,我是一只耳朵
聆聽每顆水滴在雨裡發問
在你的內心敲擊與沉落
當我是一只耳朵,附著
附著於兩頰而無法視見
你如何能不、能不遺忘
如何能不記得
我彷彿風化的耳朵
聽覺的細沙
侵入你每一個毛孔
如何能、能不記得
一只耳朵,準時在睡前
當你前往夢境的途中
聆聽你的鼾聲飛行
故事從我的聽覺降落
當我恆在你
與無數個你之間
感覺死亡以及時間的流動
你如何能不記得
我是一只耳朵
或者更多
造字的人
——「文明,始於兩人之間的細節。」
我會離開「無」的孤寂,
視你為「一」,
或者是你唯一。
我們。
是一體的;啊每個愛人與被愛者的環抱都是
土星的形貌。
視「我」為支點……你開展的力臂
以內;皆是「你」
獨裁的圓
規劃保護的疆界
你的愛是水母般的,假動作;
有時幸福的升空、或者
溫婉的降落。
「書寫者」 皆連番離去——
唯有床還再列印、昨夜
潦草的字跡。
你未置一辭,
在心的硯台上、反覆復返……
推磨我黑色的眼淚
我們的關係於冷暖之間;是喉間
了悟過後的白開水
乏愛,無味
而我們極易困窘,也自覺
貧窮、內心的撲滿
滿滿滿是孤單的贋幣。
我們甚至處於。隨時。
斷滅的危機。
我是。鎢。
是因為愛而引致的。憂慮的金屬。
心的腐木、不可
以為柱
曾經愛過的人,有著
白蟻一般的本能。
早先那些死,心的田畝
後來也沒能保住……惟紛紛蛀蝕的
憂鬱的蟲族,將「我」架空
至無、架空至荒蕪
所有「他者」的團聚,終又成形
「我」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