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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演化

Gaia

作者:雅尼克.孟杰 Yannick Monget

譯者:杜蘊慧

出版品牌:木馬文化

出版日期:2014-07-02

產品編號:978986359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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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內容簡介
  • 作者簡介
  • 書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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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詳細資料

一名生物氣候學家對地球破壞最真實的反思;

一則結合先人智慧、冒險、愛情的全球反人類預言……

荒野保護協會理事長 李偉文

科普作家 張東君

泛科學總編輯 鄭國威

香港科幻作家 譚劍

    共同推薦

 

創紀錄的異常高溫,莫名的疾病傳染;

超越演化機制、急速生長的巨大植物……

一群遭軍方隔離在地下十三層碉堡的人們,

經過二十天後不得不回到地面,卻發現整個巴黎竟宛如空城——

沒有人、沒有救援,根本不該出現於此的熱帶植物鋪天蓋地,甚至主動攻擊人類;

而他們獲救的唯一希望,是登上艾菲爾鐵塔,發出求救訊息……

 

身為專門開發熱帶林木的集團總裁,亞歷山大•格蘭深信開發熱帶雨林是人類勢必付出的代價與犧牲;面對向他抗議的環保團體及科學家,格蘭絲毫沒有動搖——然而他不會想到,人類已經將地球推向臨界點。自然的反撲,正式開始了。

 

起初是不明傳染病全球爆發。對此,人類毫無招架之力,死亡人數急速攀升;格蘭欲開發的雨林區被查證為傳染源頭,於是這名總裁和科學家一行人,以及遭到傳染病滅村、唯一生還的男孩,被法國軍隊軟禁於地下碉堡,協助調查原因。

 

同時,在地表,全球氣溫升高至異常溫度,這怪異的變化對生態環境造成巨大影響——同時引發水災、土石流、蟲害,各種災難接踵而至。最可怕的是,因為潮濕如熱帶雨林的氣候,各類植物凶猛地生長,幾乎吞噬每一寸地面。它們像是獲得某種源源不絕的精力,將人類逼到角落。

 

原本堅不可摧的地下碉堡毫無原因與外界失聯,地下水穿越厚牆,入侵基地,逼得眾人不得不回到地面,卻發現巴黎已被全面棄守——格蘭與僅存的同伴在成為蠻荒叢林的巴黎尋找一線生機,但眾人心裡都很清楚,他們可能是這塊區域僅存的人類。地球已經將他們的主控權奪走,一點機會也不留。

 

為了人在紐約的女兒,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格蘭誓死要回到地球的另一端;然而,神祕的夢魘、出現古怪行為的男孩、美麗的女科學家,加上異常的環境和主動攻擊人類的植物,幾乎將他逼至瘋狂——難道地球走上毀滅之路,真的與他的基因改造實驗脫不了關係?

 

人類因驕傲自大,擅自將自己擺上食物鏈的頂端,並不顧後果,為所欲為。但當這般狂妄行為超越了界線,大地之母將不再姑息。祂將帶著怒意覺醒,給予人類應得的懲罰……

 

當人變成一種毫無益處的害蟲,清理禍害的時間就到了……

  雅尼克.孟杰(Yannick Monget) 「共生圈」的社團創始人兼執行長,專長是當代有關生物氣候學的議題。他針對此議題出版數本著作,同時也是一位科學驚悚小說作家。        

  杜蘊慧 文化廣告系,法國巴黎CREAPOLE產品設計系畢業。作品曾獲法國眼鏡工會設計獎, 家具工會設計獎, 以及德國iF設計獎。現於美國加州專職家用產品及商用燈飾設計。因遊走於不同文化間而深深體會到語文之妙,遂以翻譯影集及英法文書籍為人生樂事。喜親近自然,工作之餘積極參與南加州國家公園原生植物復育計畫。

「科學讓我們自比為神,忘卻了人性。」 ——尚‧侯斯東 他們是如何來到這裡的?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該死!」他猛地咒罵。 「你還好吧,格蘭先生?」 這聲音來自他右方。亞歷山大•格蘭完全無意轉過頭回答。他滿腔怒火,覺得受夠了這一切,受夠這齣像馬戲團一樣可笑的鬧劇……就連女生物學家以往頗有穩定效果的嗓音,如今也無法使他平靜下來。 他先前的疑惑逐漸成為事實:他一定是瘋了。此刻的他終於看清這一點。瘋狂由底層一步步潛行靠近,蠶食、啃嚙他的理智;瘋狂如癌細胞般,以星火燎原之勢占據他的神智,逐步攻擊他腦葉上每一個神經元細胞,進而摧毀大腦皮質層。他的思緒已無法保持清晰,每邁出一步,疲憊便洶湧地襲來。他勉力又踏出一步,隨後便頹然坐倒在地,喃喃咒罵著。 「不可能……這一定是場噩夢。」 格蘭抬眼四望。這種感覺彷如置身科幻小說之中,唯一不同之處在於:閱讀小說的讀者具有無上權力。當情節不太引人入勝,無法引起想逃離現實生活的讀者共鳴,他們大可使用能夠主宰自我的特權,把書闔上。一切戛然而止。但無奈的是,真實人生中他無法這麼做。人生一旦開始,就沒有逃脫的機會。人生也不像版權代理,無法選擇定期續約或停止代理。只要打開這部巨作,唯一的選擇就是一頁不漏地讀下去,直到尾聲。從序幕到結局,中間沒有任何出口可以逃離……還有什麼能比這更絕對呢…… 格蘭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他的槍。不行……不行……不行!不能動這個念頭!他在心裡警告自己,並伸手摸著滿是汗水的臉。他不能放任自殺的念頭兀自滋長。他得繼續抵抗,拯救他最親愛的人,找到他的家人,並且幫助他們,因為他深信他們還活著。 這個想法讓他心裡篤定了點,原本無力的身體重新燃起鬥志。他張開眼睛,集中所有力氣,跳過地面的一道裂溝,再翻越傾毀的一截斷牆。但眼前千絲萬縷、重重糾結,猶如簾幕一般的攀緣植物卻擋住了他的去路。 「好吧,開山刀也只能用到這裡而已了。」 他滿腔怒火地指著一名士兵身上帶的噴火器。 「把那東西給我!」 「格蘭!」 「你到底想做什麼?」米雷上校喊著。 「我受夠了。我已經不知多少天沒睡好覺。別再費力砍了,我們得省省力氣,讓火幫我們把這些阻礙給燒掉。」 在他說完最後幾個字時,格蘭已不顧米雷的勸誡,狠狠按下把手。糾結的藤蔓瞬間著火,厚重的攀緣植物在轉眼間化為橘紅色的耀眼火幕。 格蘭退了幾步。熊熊火焰發出的熾熱高溫令人難以招架。 其他人也退後,沒多久,阻礙去路的植物已被燒得一乾二淨。 事實證明,格蘭的決定頗為明智。通道迅速被清理到可讓人行走,這一小隊人馬又重新踏上穿越茂密叢林的旅程。 「松德哈小姐,如果妳不嫌棄――女士優先。」格蘭展現紳士風度,讓這名年輕的生物學家先走。 安•松德哈不發一語,邁開步伐,在大道上往前走去。她身後跟著同事和米雷。米雷走過格蘭身旁時給了他一個嚴厲的眼神。 「我知道以現在的空氣溼度來判斷,火勢蔓延整座森林的機率不大,但我的行事準則是低調為上策。」米雷一臉不耐地解釋道。 「為什麼?大家都知道火能趕跑野獸。我倒是認為,把威脅都趕跑之後我們反而比較安全。」格蘭回答。 「這就是你在叢林混了這麼多年的心得嗎?」上校搖搖頭,語帶譏諷。 「請你不要用這種語氣跟我講話。我不是你的部下。」 「說真話,你還真該慶幸自己不是我部下,否則我早一槍把你給斃了。」 「你看,你竟然任個人喜好左右理智。這可不是堂堂一名上校該有的舉止,我還以為你受的訓練能讓你好好處理壓力……」 米雷惡狠狠瞪著眼前這名商人,努力克制想將對方開腸剖肚的衝動。格蘭深知他的想法,但卻無懼於米雷的眼神,同樣報以瞪視。這純粹是出於對米雷的不信任。 「那是政客的職責,我受的訓練是要排除失控的壓力。」米雷用僵硬的語調糾正格蘭。 此刻的格蘭看起來就像諷刺漫畫裡的某個千萬富豪。即使身上的衣服此時已經既髒又破,依然保持良好的儀態,臉上始終掛著自命不凡的神色。這一點著實讓米雷感到不舒服。他暗暗地希望能看到格蘭因為失去慣有的奢華生活,發出無病呻吟。 「別把這些話當真!他是存心挑釁你的。」安走到上校身邊,企圖消弭爭端。 「如果他再挑釁我,我絕對會狠狠揍他一拳,讓他眼前一黑!他以為他是誰啊?」上校看不慣這名商人一副國王般的高傲姿態,憤憤地咒罵。 「他的家人被困在地球另一端,他只是想盡快跟家人團聚。」 「太扯了!那真的完全是在我們這裡的正對面!我們甚至連自己能否活著走出這裡都不曉得,他最好不要繼續做夢――」 「上校!」安大聲說:「拜託你別再講了!就算希望渺茫,好歹還是有點希望。況且,我們現在唯一剩下的也只有希望。也許他們所在的基地還完整無缺,這件事誰也說不準――」 「也許,他們跟我們一樣差點被活埋……」 安垂下眼神。希望似乎確實很渺茫。 「如果不想踩到不該踩的東西,就打開你們的手電筒。小心石頭路面,地上非常滑。」在十幾公尺遠處領頭向前的少校打斷他們的對話。 夜色已完全降臨。城裡的大道在此時有如幽暗的河流,淹沒在高聳建築物那灰白色的陰影中。 令人稍感安慰的是,月亮正好運行到這條大道盡頭的天際處。和夜色一起讓整條大道浸潤在藍色的光暈中。陣雨已停,烏雲慢慢退去。 天空籠罩著星球磁場被轟炸過的華麗光幕。從前晚開始,這層光幕便開始轉化成螢光綠。米雷注視天空的景象好一陣子後,和少校一同繼續在大道上前進。地面雖然蔓生許多蕨類,但這支探險隊的前進速度卻絲毫不受阻礙。 「如果當初旗艦號是撞毀在河的另一側,就能爭取到一些時間。」上校沉吟著。 「這不是我們的錯,」安說:「我們根本就不該坐那艘船。它的引擎早就壞了,不然我們是可以開快一點的。我相信這樣一定可以避免那場屠殺,這時候也早就到目的地了。」 「我們一定要趕到星芒廣場,之後就會比較容易。」上校說。 此時,樹林間出現了幾座小型的金字塔。茂盛的地衣在塔面上形成不規則的圖案。 「至少我們知道自己在哪裡。」米雷說。 「左前方有方尖碑!」安驚呼,將手電筒照向一座龐然豎立的巨石,它的造型像是光禿的樹幹一樣,直指景色詭異的天際。 吉卜斯瞪大雙眼,挺直背脊,想在一整叢高聳的林木中分辨出方尖碑的尖頂。 「仔細想想,方尖碑實在是一種很奇怪的遺跡……這底下刻的是埃及文,對吧?」 「對。這是拉姆西斯三世造的。」格蘭回答。 「這些該死的植物底下應該有象形文字,記錄拉姆西斯二世和三世的治國事蹟。他們一定無法想像,這些方尖碑竟然會出現在距離埃及數光年外的時空……」 「你知道這些遺跡有多久歷史了嗎?」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大約三千五百年。」 「看起來保存得很好。」安說:「這些攀緣植物似乎沒造成什麼破壞。」 「這到底是拿來做什麼的?」 「你是說方尖碑嗎?」 「對。」 「是標誌神廟的入口。」格蘭解釋。 「這裡標示的是阿蒙神的神廟。本來旁邊應該還有另一座方尖碑,走道兩旁會一邊一座。等一下……問題問完了沒?難道我看起來像導遊嗎?快拿起你的開山刀做事。我們得繼續往前。如果你再這樣走路不看路,只顧著欣賞紀念碑,遲早會撞到鼻子。」 「你還挺博學的。」安說。她剛才聽到了格蘭和吉卜斯部分的對話內容。 「妳不會也想當觀光客吧?」 格蘭盯著這名科學家看了一會兒,又轉頭看向方尖碑,一臉若有所思。 「我一直非常尊崇古埃及文明――」他終於承認道:「我父親對古文明很有研究,他說,我們可以從已消失的古文明中學到很多。」 「所以才替你取名叫亞歷山大?像亞歷山大大帝那樣?」 格蘭笑了笑。 「沒錯。挺不錯的模範,不是嗎?」 「我倒不是很確定。聽說亞歷山大大帝性格暴躁,喜好酗酒,常有舉行不完的宗教儀式。他信教的程度幾近迷信。而說到他把自己神格化,我認為――」 「夠了,換我。不知道妳曉不曉得,亞里斯多德教過他如何控制情緒。當他發怒時,能明白自己錯在哪裡;他也學會了控制過度的耽溺。此人改變了歷史,打造出我們現在所知的西方文明。他是第一位想將眾人規劃在同一國家體制內、不分種族的統治者。全體人民只服從宇宙的唯一法則。」 「是啊,拿破崙和其他人也試過這麼做,而後果是什麼,這又造成多少死傷,我們也都知道――」 「也多虧有了他,文學、哲學和希臘思想才得以散播全歐洲。」格蘭對安的評論置若罔聞,一個勁繼續講下去。 「沒有亞歷山大大帝,現今的西方文明根本不會存在。」 「看到這所謂的『文明』帶來的後果,我有時會自問,這到底算不算好事。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已開發國家和原始部落相比,你覺得哪一個比較『文明』?是窮盡其力、累積更多財富跟科技,但卻毫不在乎自己生存環境的那一個,還是懂得與自然共生,但科學與技術發展極其有限的那一個呢?」 格蘭開始覺得火大。 「那我們談談妳好了。安•松德哈小姐。令尊和令堂為妳取名叫安,是取自那位法國皇后嗎?」 這名年輕的女科學家只是報以淺淺的微笑,望向因為聽到米雷發出的號令,停止前進的領頭隊員。 「我們先休息一下再繼續前進,這是最後一次補充體力了。接下來,我們得一股作氣趕到目的地。」米雷說。 眾人停在寬闊的廣場上,四周圍繞巨大的建築殘骸。 格蘭坐在方尖碑腳下,若有所思地審視這座偉大的遺跡。他從水壺裡牛飲了一些水,抬頭看了一下提雅哥。小男孩提雅哥拉著安的手不放,像一名小偵探似的滿臉好奇地觀察著格蘭,格蘭給了他一個淺笑。 「史坦教授,」米雷背靠方尖碑坐著,看著大道盡頭升起的月亮。「你是隊上的天文物理學家,我聽說你們偵測到這個星球有兩個月亮,這是真的嗎?」 史坦驚訝地看著米雷。 「你今天真的是一反常態問了不少問題,該不是被什麼怪蟲叮了吧?」 「別這麼說,我只是想利用這個機會跟科學家學習一下。我從來沒機會跟這麼多科學家為伍。」 米雷做出手勢,指著隊伍中的科學家。 「我認為,要是把各位的智商加起來,應該會比我整個總部的總數還要多……」 「我們最近的確發現了一個新的月球。」史坦拿起水壺喝了一大口水。「這顆大行星繞行這個星球已經好一段時間了。」 安藉著休息的機會離開格蘭和提雅哥,到附近觀察植物生態。 「我還是不懂這些植物怎麼可能會存在。它們要如何行光合作用?這根本不可能。」此刻,她正在研究一棵樹上的樹葉。這名女生物學家被這奇特的生物特徵激起好奇心,決定收集一些樣本做為將來研究之用。 「妳是打算裝滿一整間實驗室嗎?」米雷站起身發問。 「我只需要一些新的樣本。」 「好吧,別耽擱太久,我們得盡快上路。」 眾人的確沒休息太久。米雷沒過多久就叫少校命令眾人拔營,士兵組成的先遣隊率先開拔,後面跟著其他人。格蘭的視線停在一塊被青苔覆蓋的路標上,他翻起袖子,擦了擦路標,只有幾個字能辨認出來。香……麗舍……道。 為了確認路標上的字,格蘭往前走,登上一座石堆,企圖在遠方找到凱旋門的身影。不巧的是,此時一陣雨霧襲來,遮蔽這座古城的主要道路。昏暗的天色令人更難用肉眼觀察。 「我好像看到凱旋門的輪廓了。看起來似乎還完好無缺。」格蘭說。 「你確定嗎?你們真的要走香榭大道?」安問道。 聽到她的問題,格蘭,米雷和部隊感到驚訝,剎時停下腳步。 「我還以為我們已經達成共識。為什麼突然這樣問?」 「我……我也說不上來……只是一個直覺。這樣似乎會被發現,然後――」 「松德哈小姐,妳聽好,」格蘭無情地打斷她。「也許妳很喜歡這座『叢林』,也很喜歡整天拿著開山刀把樹砍著玩,或者跟克羅馬儂人一樣喜歡以狩獵方式覓食,但我們並不喜歡。我們有個目標:到戰神廣場發出電報。我沒興趣在巴黎市到處繞路,砍樹打發時間。大路能縮短直線距離,比較容易借道。妳應該有看到塞納河岸跟那些橋的狀況了吧?」 「格蘭先生說的沒錯,」上校補充道。「一到凱旋門,我們只要沿著克雷北大道往下走就能抵達鐵塔――當然,假如耶拿橋還沒斷的話。」 格蘭可以看得出來,安還是不放心。 「妳對這個計畫還有什麼疑問?請不要告訴我妳想跳到塞納河裡,游過去。之前的慘痛經驗還不夠嗎?」 安深吸一口氣,卻在轉身想走開時聽到一聲巨響。原來是格蘭腳下一滑,重重朝右前方跌了下去。 「你沒事吧?」安看著正從地上站起身的格蘭問道。 「該死的石子路,要是讓我知道當初是哪個白痴提議鋪設石子路――」 「一點也沒錯,要是當初高盧人在建古巴黎城時有想到要拿瀝青鋪路就好了。」 格蘭沒有理會她的嘲諷,重新揹上噴火器,機槍上膛,一馬當先,繼續前行。 「為什麼妳不希望我們走這條路?」米雷追問。 「我不知道……我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預感。但反正我們也沒別的路可選,就當我沒說吧。」 一小隊人馬謹慎地走上大道。安牽著小男孩的手跟在後頭。 「提雅哥,要小心看路喔。你看他就是走路不看路才會滑倒。」她指指格蘭。格蘭假裝沒聽到她講的話。 此刻的他非常注意眼前即將踏上的道路。這條大道上的植被沒有先前茂密,眾人前進的速度也因而加快許多。雖然偶有幾棵大樹擋路,竄出地面的根系也將石頭路面高高頂起,但數量畢竟不多,而且也不至於阻礙前進。 「看,」格蘭以槍尖指著其中一棵樹。「它們的樹幹直徑跟長在人行道上的行道樹幾乎一樣粗,所有的樹好像都在同一時間種下。」 探險隊小心翼翼繼續前進。即便眼前的景象是如此驚人,但好一會兒都無人發表任何意見。整座城市看起來就像被遺棄了數千年。有些建築物已經徹底毀壞,倒下時也將根基不穩的鄰近建築物隨之拉倒。有著巨大根系的樹木和氣生植物攀著建築物生長,掏空地面和牆壁,將生長的勢力朝下一座建築物延伸。 格蘭想起一張他曾在雜誌裡看到的吳哥窟照片。眼前的景象足堪比擬。這時,他發現比起近代的建築(換句話說就是「高科技建築」),古蹟似乎受到的摧殘比較小。 「仍然沒發現人類的殘骸。」米雷說。 格蘭沒聽進他說的話。他的眼睛被一堆汽車吸引,這些車子一輛輛互相糾纏著,從路面上被剷離、翻倒,堆在人行道邊上。 「它們怎麼會在這種地方?」他不安地問。 「我們怎麼會知道?」米雷回答。「松德哈小姐,妳認為呢――松德哈小姐?」 「她在後面。」史坦回答。他看到安跪在喬治五世大道路口。「我去看看她在做什麼。」 「我們跟你一起去,隊伍不能分散。」 「松德哈小姐!」米雷生氣地高喊。「妳在做什麼?要等綠燈亮了才過街嗎?我們必須待在一起!」 米雷只看到她做出一個「稍等一下」的手勢。 「有什麼問題嗎?」米雷走近詢問。 「有,而且是個大問題。」 「麻煩妳解釋一下。」 安指著地上雜沓的足跡,不發一語,接著走向廢車堆,像是在尋找些什麼東西。 「好,現在又有什麼事了?」格蘭走過來質問落後的兩人。 安把某樣物體遞給格蘭。格蘭打開手電筒,仔細檢視手上的東西。 「這是毛。」她解釋道。 「謝謝,這我看得出來。所以呢?」格蘭邊咕噥邊不耐煩地跺著腳。 「這些車是被一頭奔跑中的動物給撞翻的,當時牠正穿過這條大道。」安解釋說。 「一頭動物?」 「應該是一群才對。」上校指著地上無數的蹄印。 「是哪種動物?」 「Cannochaetes。」安翻看著手上的一小團毛說。 「可不可以不要講那該死的拉丁文?妳沒聽說拉丁文已死這個不幸的消息嗎?難道沒人告訴妳嗎?」 「角羚。」安直截了當地回答。 「角羚?」 「一種非洲的羚羊,頭部很大,有鬍鬚跟鬃毛。」 「是,謝謝。我知道角羚是什麼。」 「看來妳的非洲角羚現在變成歐洲角羚了。」米雷說。 「那不就是我們常在紀錄片裡看到的那種,在大群遷徙時為了渡河會被鱷魚群吞掉的角羚嗎?」 「對,就是牠們。」 「妳現在應該知道我對生物並不是一竅不通了吧。但牠們在這裡做什麼?」 「別擔心,牠們可能只是經過罷了。」女生物學家說:「牠們在遷徙。但是,恐怕牠們想要做的事跟我們一樣:渡過賽納河。牠們得找出一條過河的路,往南去。」 「妳該不會是要說牠們正在找橋――」 「牠們可能已經兜了一陣子的圈,想找到可以下腳的狹窄河道走過去。」 「妳應該是要說下蹄吧?」格蘭更正她。 安盯著他好一會兒,深深吸了口氣。 「牠們一定是感覺到河裡有某種東西威脅牠們的安全。」安做出結論。 格蘭在腦中思索著這些新發現。 「好吧,如果牠們在兜圈子,就表示一定離我們不遠。我們得趁牠們回頭前趕快離開這裡。」 「我還是頭一次同意格蘭的提議。走吧!」米雷認同。 幸好星芒廣場已經離眾人不太遠。安可以看到凱旋門的身影聳立在大道盡頭。 走到戴高樂廣場時,安終於確定自己前幾分鐘聽到,低沉的重擊聲並非幻覺。 「格蘭,上校,是只有我還是――」 「不是,我也聽到了。」米雷打斷她。 米雷抬手示意部下安靜。但格蘭還沒聽到任何聲響,他豎直耳朵,想捕捉到上校和安所說的聲音。他身旁的提雅哥安靜地轉身朝凱旋門走去,讓這些大人繼續觀察情況。 起先,悶雷一般的聲響在幾秒鐘內變為震耳欲聾的音牆,充斥在巴黎市第一和第二行政區上方。 「在另外一頭,從西渥利街或者是杜勒麗花園的方向快速接近中。」米雷發現無數鳥群從樹梢被驚起、飛散。 「那是什麼?」吉卜斯問,他看見一群老鼠逃竄回到下水道。 米雷跪下來,地上的小石礫正不斷跳動。 「角羚嗎?」 格蘭向東方盡可能遠眺,但益發濃重的夜色使得人眼無法辨識出遠方的景象。 「如果真是角羚,在這邊的我們絕對來不及逃。」米雷觀察克雷北大道上茂密的植被路障。「就算有開山刀和噴火器,牠們還是會追上我們。」 安爬上一根倒在路邊的廣告柱。遠方不斷變濃的煙塵越來越飛揚。她拿出夜視望遠鏡,往協和廣場的方向望,發現杜樂麗花園前方有一群快速移動的物體。這驗證了米雷的推測。安發白的臉色也清楚告訴眾人她從望遠鏡中看見了什麼。 「快找掩護!」她猛地大吼。 「凱旋門!」米雷把安從柱子上扶下來,對眾人叫道:「到提雅哥那邊去!」 米雷、安以及眾人盡了全力往凱旋門跑。眼下凱旋門是看起來唯一禁得住強震的建築物。安覺得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膛。早就站到凱旋門邊的提雅哥困惑地看著奔跑的大人,顯然還不曉得自己已身處險境。 「提雅哥!躲起來!」米雷扯開嗓子大叫,用力揮動手臂。 奔逃的眾人身後,金屬遭到踩踏,與撞上建築物的駭人巨響交織成震耳欲聾的交響曲。 「肯定有上千頭。」安喊著,被巨大的壓迫感壓得喘不過氣。

書籍代號:0EGR0031

商品條碼EAN:9789863590316

ISBN:9789863590316

印刷:單色

頁數:392

裝訂:平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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