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婚姻大事
石越甫一進宮,趙頊就沉著臉,劈頭問道:「石卿,三月初一,卿做了何事?」
石越吃了一驚,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當下一五一十,將三月初一游金明池的事情大略和皇帝說了一遍。
「鐘錶?技術學校?」趙頊不料問出這些事情來了,他不置可否的一笑,也沒怎麼太注意,「愛卿現在是石學士了,至今尚未婚配,朕以為不太妥當。朕想加清河郡主公主之名,下嫁卿家……」
石越聞聽此言,不由好笑,暗道:「難不成今日真是我姻緣星動,在家裡有說媒,皇帝召見,還是說媒。」口裡卻說道:「陛下,微臣何德何能,怎麼配得上清河郡主?臣不敢奉詔。」
趙頊將臉一沉,「那卿如何送琴給清河?琴瑟琴瑟,卿是讀書之人,這點道理都不明白麼?」他今日心情特好,故意捉弄石越。
石越暗暗叫苦,「誤會,誤會!請陛下明察。」
「朕知道得很清楚,還要明察什麼?清河有什麼配不上你麼?」
「陛下,清河郡主德識兼備,才貌雙全,怎麼會配不上微臣。是微臣高攀不上罷了。」
「一派胡言,莫非卿心中另有佳人?」趙頊一面說一面在肚子竊笑,他以為石越定是喜歡王安石的女兒,所以才不願意配郡主。
「這……」石越略一遲疑,就聽趙頊哈哈笑道:「那便如卿所願,朕將王丞相家的二娘子賜婚於卿,如何?」
「王丞相家?二娘子?」石越頓時大吃一驚,不由呆了一下,他偷眼看看趙頊,實在猜想不透皇帝怎麼會突然生出這樣的奇想?只是看皇帝一臉的興致勃勃,顯然沒留意到自己老大的不情願——他連見過面的清河都不願意娶,何況見都沒有見過的王安石家的小娘子,更不會想到那就是他已經見過兩次的王方。
「在金明池卿不是與她一道去見過清河的麼?」趙頊自以為得計,笑嘻嘻的取笑石越。
石越腦中電光一閃,這才明白那個王方便是王安石的小女兒,心裡暗道:「我要娶了她回家,那真是前世修來的——不知道要有多少架吵。」心急之下,連忙澄清道:「臣並不知那是王丞相府上的千金,而且王姑娘是跟王家二公子一起出遊,和臣毫無關係。」
趙頊卻以為他在假撇清,笑著揮揮手,說道:「行了,不管你們認不認識。總之朕的翰林學士不能沒有成家,清河還是王家娘子,卿必須給朕選一個。」
事既至此,石越也只暗暗叫苦的份,正不知道該如何回絕,忽然記起家裡還有個程顥在提親,自己雖然至今還是未能夠確定自己對桑梓兒的感情究竟算是什麼,但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還是稱得上非常愉快的,一些日子不見,總會想念,而梓兒眼下雖然年紀還小,自己卻可以耐心等她長大,總比娶一個高高在上的郡主回來要好:若娶了清河,每日請安服侍自不必說,還要忍受那個無法無天的柔嘉縣主天天來串門——自己是有大抱負的人,這樣不知道會有多不方便;而那位王家姑娘就更不用提了,單想想那個性格,就足夠令自己心生畏懼,而她的父親,則是那個自己無時不刻不在算計的王安石……而且,給梓兒提親的程顥還等在自己家裡,想必梓兒也正忐忑不安的在家裡等消息,若等到的是自己答應了另外的婚事,那她又情何以堪?他想到此處,再不猶豫,對趙頊說道:「陛下,不敢相瞞,臣已有婚姻之約了。」
「啊?」趙頊怔住了。
石越知道皇帝不肯相信,當下細細說道:「就是今天上午定的,臣不敢欺君,男家的媒人是蘇轍,女家的媒人是程顥,說的是桑俞楚之女,桑充國之妹。」這是箭在弦上,不能不發,也再容不得他思前想後的猶豫不決,否則遺恨的,就不止他一個人了。
「桑充國之妹?桑俞楚?不是個商人麼?」趙頊這次臉真的沉下來了,「不行,桑家是商人之家,如何配得上卿家?今天早上說定的,那就一定還不曾下文定。卿還得在清河和王家娘子之間選。」
「陛下,桑家對臣,實有救濟之恩。若說起來,臣在世間並無親屬,桑家倒是臣之親人一般,臣焉敢嫌棄門戶,做此負義之事?」石越開始抬出大道理來了。
「便是那貧素之家,也要講個門當戶對,何況卿是朝廷大臣。桑家若對卿有恩,自有報答之法,朕可以替你賜桑家祖上三代官職。若說卿的妻室,還得娶名門望族之女。」趙頊其實是對桑充國的好感有限得很,加上一意想把王安石的女兒嫁給石越,因此竟是竭力反對。
石越笑道:「謝陛下恩典。陛下賜桑家祖上三代官職,桑俞楚自然沒有市藉了,臣與桑家的婚姻,也不算門不當戶不對了。」
趙頊一怔,忍不住哈哈大笑:「好你個石越,算計到朕頭上來了。朕小氣這功名爵賞著呢。這麼著,此事先不要定下來,等殿試完了之後,國家要賞賜熙河有功將士臣工,兩件事一完,再定卿家的婚事。卿回去好好想想,看樣子朕要找個好媒人才成了,總之桑家門不當戶不對,那絕對不行。」
石越在此之前,是做夢也料想不到官居三品,娶個老婆竟會如此麻煩,更料想不到的是皇帝做媒的執拗態度,心裡免不得的懊惱。其實若平心而論三女,固然是桑梓兒最親近,但是清河也罷,王昉也罷,卻也未必就不是良配,只不過人的決心一下,難免會對決心以外的選擇加以排斥,尤其這兩人,他對柔嘉深懷戒意,對王昉又未免因為王安石的緣故多有偏見,因此竟是越想越覺得不如意。但皇帝又說得堅決,只能滿臉鬱悶的回到府中,程顥、蘇轍等還在吃茶等候,聽石越把面聖的事情一說,不由全都怔住了。
程顥心裡對皇帝頗不以為然,只是不便直說,唯有搖頭苦笑道:「好在要殿試之後,還可慢慢計議,不過子明你的章程是什麼?」
潘照臨和司馬夢求對望一眼,不待石越回答,搶先說道:「程先生放心,此事先容咱們慢慢計議,再尋個妥當的法子出來。」
蘇轍也道:「正是這個主意,倉促間也不可以定計。子明的主意,自然是想和桑家結親的,否則何必煩惱?」他是忠厚君子,因此沒聽出潘照臨話裡含混的推脫之意,還只道他們也是真心想要設法成就此事。
程顥想了一回,也無可奈何,只好告辭而去。蘇轍自從在置制三司條例司時被呂惠卿向王安石進讒言,被趕出中樞,就一直不太得意。這次因為石越的推薦,判工部事主持軍器監改革,雖然不是再入中樞,卻也是再次被皇帝重視了,他心裡便存著一點感激,對軍器監改革事無不盡心盡力,因為蔡卞還未到京,他就日日和唐棣計議,其他工部的郎官,如虞部郎范子淵,是個專門敲順風鑼的傢伙,當年對石越百般奉承,這時也不免跟著蘇轍搖旗呐喊。蘇轍這次來,本是和石越有事商量,這時見不是時候,也就隨著程顥告辭而去。
二人一走,潘照臨就問道:「公子是何主意?」
石越搖頭苦笑,還未說話,司馬夢求已笑道:「其實撇開王家女不論,若娶的是清河郡主,大人將來,必得一賢內助。」說著,便意味深長的看著石越,顯然剩下的話,他不便直說出來——娶了清河郡主,石越便等於與濮王一系建立了最親密的關係,皇帝對濮國公趙宗樸的禮敬與信任自不必說,清河更是自幼曾養於宮中,極得兩宮太后、皇后的寵愛,若石越能得她為妻,日後宮裡任何的的風吹草動,只怕都能提前知道。
潘照臨心裡也是這個想法,對王安石之女,做為把一切放到天秤上來衡量的他,是毫不感冒的。但是清河郡主,卻不能說不是一個比桑梓兒更為誘惑的存在。在他看來,娶了清河郡主,石越的地位就更加鞏固了,而又因為清河不是公主,石越還要少了很多顧忌。此時見司馬夢求先說出來,便立即點頭表示同意。
陳良見這二位碰到任何事情都不忘把政治利益的考量放在首位,心裡未免有點不舒服。對潘照臨倒還罷了,但是司馬夢求與他算是交情深厚的,以前一直覺得此人頗具正義感,不料自從投奔石越之後,竟然變成了一個自己幾乎都不認識的人。司馬夢求和潘照臨的言外之意,他如何聽不出來,此時忍不住略帶譏諷的說道:「早知道要娶清河公主,倒不必急著把阿旺買回來了,到時當成嫁妝一併過來,豈不省很多?」
他這番牢騷自是對司馬夢求發的,石越卻是心有戚戚焉,忍不住拍了拍陳良的肩膀,以示贊同。石越是打心眼裡的反對把自己的婚姻政治化,對於他而言,他內心還是希望有一個自己真愛的人成為自己的妻子,然後兩個人能夠始終彼此信任,彼此理解,只是這樣的願望,實在是難以實現,在這個時代,他既沒有時間也沒有條件談戀愛,但退而求其次,他覺得起碼他與自己的妻子,還是要能夠彼此瞭解,彼此喜歡的。但就是這麼點要求,竟然也是難以做到的。
第十三章 匪斧不克
石越心裡一沉,眼見馬上就要有「歷史上」曾記載的大災到來,這個時候讓他出外,肯定會打亂他的全盤計畫。但是如果斷然拒絕,卻和自己一向清高恬退的政治形象反差太大,讓人以為自己迷戀權力中心,目光不及長遠。
事起突然,石越心知猶疑無用,無可奈何之下,只得叩頭謝恩。
趙頊微笑著看著石越謝了恩,對一個內侍招了一下手,便有一個內侍恭恭敬敬的遞上一本書來,石越斜著眼偷偷瞅去,卻是一本嶄新的《白水潭學刊》。他心裡立時一跳:不會又出什麼事了吧?好在皇帝臉色溫和,這才略略放心。
只見皇帝翻開《白水潭學刊》,從中拉出一張長長的折頁來,上面彎彎曲曲畫滿了東西,石越仔細看去,原來是一幅地圖。石越平時公務繁忙,《白水潭學刊》倒有好幾期沒有讀過了,不料那些學生竟然在雜誌中畫出了大宋的地圖。他卻不知道,這幅簡圖,是博物系學生的傑作。雖然不盡完美,但不久之後,待出去考察的學生陸續返回,編撰全新體例的《大宋地理志》,便將成為白水潭學院一項長達二十年的工程。
此時趙頊饒有興趣的在地圖上移動視線,估計是想幫石越找一處外放的地方。石越的目光卻忍不住隨著那道「幾」字形的黃河移動,想到次年的災難,不禁憂形於色。看得起勁的趙頊不經意一抬眼,便發現石越緊鎖雙眉,他以為石越不願出外,心裡不由有幾分不悅。
「石卿,何故憂形於色?」
石越一時出神,沒有聽到,目光卻死死盯著地圖上的黃河。
趙頊不由有點奇怪,提高了聲音問道:「石卿?!」
「臣在。」石越猛的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高聲應道。幾個內侍忍不住便要發笑,趙頊狠狠瞪了他們一眼,嚇得他們趕緊把頭低下。
石越這才發現自己失態,連忙謝罪道:「臣該死。」
趙頊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道:「石卿可是不想出外麼?」
「不敢。臣受陛下知遇之恩,早已立誓以身許國,效忠陛下,豈敢計較於身在朝廷或地方?臣一時失神者,實是憂心於另一件大事。」石越聽到皇帝半帶認真的質問,連忙解釋。
趙頊聽了這番話,心裡舒服很多,道:「那卿家方才憂心的,究竟是何大事?」
石越本不知要從何說起,但是皇帝逼問之下,又不能不答。他心中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一策,此時也無暇考慮周詳,將心一橫,決意不顧後果一博。於是故作遲疑的說道:「臣死罪,陛下不恕臣之罪,臣斷不敢妄言。」
趙頊聽他說得鄭重,不由奇道:「究竟何事?朕恕卿無罪,但說無妨。」
石越鄭重其事的又叩了一個頭,這才說道:「微臣前天晚上,夢見了太祖皇帝與太宗皇帝……」
「啊?!」趙頊不由站了起來。
「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曉諭微臣,道是明歲起大河以北,各路皆有旱災、蝗災,雖開封府亦不能免。因知臣謹慎忠誠,故特此托夢予臣。又道若不早做打算,天災必會大傷大宋元氣,禍及子民……」石越撒了這個彌天大謊,雖是面不改色,心中卻也惴惴不安。
雖然當時之人,多數都很迷信,特別相信祖宗有靈。但是趙頊聽到此事,不免也要匪夷所思,何況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不托夢給他本人,卻托夢給石越,未免太不知道親疏了。但是讓他公然不信祖宗有靈,這種話是說不出來的,特別是萬一明年真有災害,那麼自己真要無顏見列祖列宗於九泉之下了。何況石越在趙頊心裡,也絕非信口開河之人;可若是貿然信了石越,萬一那不過石越胡亂做夢,後世史官之譏,他和石越都要成為萬世笑柄,而且真到了那個地步,不殺石越,只怕要無以謝天下。
趙頊是絕不相信石越在胡扯的,因為在他看來,此事對石越只有殺頭的風險,卻沒有一絲眼前的好處。若不是石越「忠心」,一般人做了這樣的夢,也斷然不敢說出來。但是就要這麼相信了……這件事情如果石越在朝堂上公開提出來,那就是要在大慶殿進行討論的大事,甚至是要拜謁太廟的!
「臣知道此事關係重大,但是斷不敢隱瞞欺君,有負太祖皇帝、太宗皇帝之重托。只因此事有駭物聽,才不敢貿然說出。方才見到地圖上大河以北的江山,不由觸動心事,這才憂形於色……」
趙頊揮揮手打斷石越,冷冷的對一旁的內侍說道:「今日之事,誰敢洩漏只言半語,你們全部不用活了。」嚇了那些內侍一齊跪倒,口稱不敢。趙頊這才細細問了石越夢中太祖皇帝、太宗皇帝的穿著。石越到宋代已有三年,三年一大郊,一年一小郊,他豈有不知之理?何況讀書的時候,還看過歷代帝王圖呢,自然說得似模似樣。而趙頊卻未免更加難以決斷,計議良久,這才說道:「卿與朕一同去見慈後。」這等事情,他不能不跟曹太后和高太后商量。
一路之上,石越見趙頊憂形於色,心裡不由有幾分抱歉。但是想來想去,不借助於鬼神,自己眼見就要離京,那黃河以北千萬百姓的生命,卻也不能不顧。
借著這機會固然能打擊王安石,但是同樣的,會大傷大宋的元氣。石越自認為自己絕非一個政客,斷然不會做這種事情。何況他心裡還在計議:假託宋太祖兄弟托夢,短時間內,肯定會招致御史的攻擊,說他故意驚駭物聽,造謠生事,但是只要明年大災真的到來,他的政治地位更加鞏固不說,還會加上一層神秘的光環——太祖、太宗皇帝選中的臣子!到了那時候,他石越身上任何缺點與不足,都會被這道光環給掩蓋。
君臣二人各想各的心事,默默不言,一路來到太皇太后曹氏所住的慈壽殿。還沒到門口,便聽到裡面鶯鶯燕燕的笑聲。皇帝和石越自然是不知道那是蜀國公主在講柔嘉的調皮,順便取笑一下初為人婦的韓梓兒。曹氏和高氏都出於勳族名門,自小受的教育相當嚴格,但也並不是嚴肅枯燥之人,曹太后是名將曹彬之後,在仁宗朝便親身指揮宮女內監抵抗叛亂,英宗即位初期曾經垂簾聽政,政治才能相當出色;而高太后在石越的時空中,被稱為「女中堯舜」,也絕非沒有原因的溢美之辭。難得的是,這兩個女人,都沒有過分的政治野心。這時候兩位太后聽到柔嘉的種種,也不由好笑,不過反映卻各不相同,曹太后一邊笑一邊對韓梓兒說道:「這可真難為你夫君了。」高太后卻毫不客氣的訓斥柔嘉:「這成何體統。十九娘,以後你不要隨便出門。」
韓梓兒連連謙遜,她自然不會知道,曹太后之所以不訓斥柔嘉,不過是因為柔嘉是英宗的親兄弟的女兒,對於濮王一脈的皇族,曹太后雖然是大宋地位最高的女人,卻從不會厲聲訓斥。這件事情,通常由高太后來做。
趙頊聽到裡面的聲音,對石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卿先等一會兒,朕先進去。」說完也不等石越回話,便快步走了進去。
石越知道他是外臣,自然不可能隨皇帝一起進去。只好老老實實站在外面候著。不一會兒,聽到裡面一陣響聲,然後便是蜀國公主、清河郡主、柔嘉縣主,還有自己的夫人韓梓兒從慈壽殿的偏門退了出來。石越見韓梓兒投向自己的目光中流露出關切之意,心中不由一暖,對她微微一笑,示意沒什麼事情,不過這場景下,兩人也只能用眼神遠遠的打個招呼罷了,便連柔嘉也不敢放肆。
又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內侍走出來,尖聲唱道:「宣翰林學士石越覲見。」
石越連忙整了整衣冠,隨著內侍走了進去。這時候曹太后、高太后已坐在珠簾之後,皇帝卻站在珠簾之外。待到石越見禮完畢,曹太后溫聲問道:「石學士,卿家說太祖皇帝、太宗皇帝托夢與卿,個中詳細,可否為我再說一次?」
石越知道這個太皇太后是個精明的角色,絲毫不敢怠慢,當下依言重述一遍。
曹氏聽石越說完,思慮良久,才開口說道:「如此說來,真是祖宗庇佑。官家,依我看來,祖宗托夢給石學士,應當是可信之事。」她這話說出來,眾人都不免大吃一驚,石越也想不到太皇太后如此肯定的支持自己。他卻不知道這正是曹氏的聰明之處。
高太后看了自己小姨一眼,她一向信服自己小姨的才幹,既然曹氏表了態,她也說道:「官家,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敬祖宗白做事,也不失為孝。若因不信祖宗有靈,而誤了天下蒼生,這個罪過就大了。」
聽到這番話,石越頓時一個激靈。高太后故意強調「敬祖宗」與「不信祖宗」,只怕不單單指眼下這件事情。他突然間有一個預感:這件事情,只怕不會這麼簡單的解決!不過他本人並不知道,他這樣做,同樣是在冒險,因為他並不知道在蝴蝶效應的影響下,熙寧七年的旱災,會不會如期而至,根本是未知之數。若是不來,在掀起軒然大波的情況下,他的政治生命就不用說了,就算是他的小命,哪怕宋廷有「不殺士大夫」的祖宗之法,只怕也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