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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為器

作者:李欣倫

出版品牌:木馬文化

出版日期:2017-08-30

產品編號:9789863594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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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內容簡介
  • 作者簡介
  • 書摘
  • 書籍目錄
  • 詳細資料
一位母親最驚心動魄的身體告白
一本所有女人都要讀,並且以身為女人為傲的書。——郝譽翔

 
「我的身體是個容器。這是我懷孕後開始意識到的……」李欣倫從女性出嫁當天盛裝的身體寫起,書寫懷孕後所有感官一觸即發的身體,生產、哺乳與育兒的身體,再到受傷、死亡的身體,寫盡肉體痛苦之極限與生之歡愉。
 
生產現場,是語言消失和修辭殆亡的荒原,她卻寫出關於疼痛最豐富又針針見血的修辭。聯合副刊主任宇文正說:「〈踩著我的痛點前進〉,是我讀過關於生產之痛寫得最好的篇章。」
 
本書共收錄23篇文章,〈一日〉是一部微電影,鏡頭跟隨小人兒,鉅細靡遺拍下所有畫面,育兒的磨難與快樂盡在其中。〈時光襤褸我繼續寫〉〈如同她們重返書桌〉呈現寫作者成為母親之後,如何在育兒的縫隙爭取時間讀書閱讀,甚至在月子中心修改論文。產後,她曾陷入憂鬱;而克服憂鬱,唯有持續書寫,她說:「寫作讓我活下來。」
 
〈不是旅行〉描寫女兒意外燙傷,對她而言,「是最撕裂性的撞擊,是最見血蝕骨的編年。」讀來令人錐心。
 
本書摘錄
◎寫結婚的身體:
為了架起紗裙,先得穿上又軟又有彈性的鋼絲罩,我接觸不到衣料,有種沒穿衣服的錯覺,上廁所尤其麻煩,得請女伴幫我又收又提這大而無當的裙擺,尤其後來擠進婚宴餐廳狹小的洗手間,收起來的白紗幾乎將我整個人包裹起來,好像一個綴滿亮片、懸掛珠串的大型快遞郵包。中空的蓬蓬裙將身體懸在微妙的平衡中:看起來白紗將我穩妥裹住,但雙腿始終感受不到冰涼的布料,感覺空空的。
 
◎寫懷孕的身體:
特別是進入後期腳板水腫,讓我看來真的就是隻攻擊性強的母熊,身形碩大,步履蹣跚,甚至走起路來腳底刺痛,加上腰疼、眠淺,難免沮喪和厭倦,感覺自己像首寫壞的詩。
 
◎寫生產的身體:
那個我見不到面的陌生女子,時而咆哮時而哭泣,她正大喊著娘,過了一會兒又發出混濁咒罵聲,好像聲帶被切掉但仍堅持發出恐怖的獸聲。……接下來的八個小時,是至今第一次感覺身體被扭轉、重擊、切割、打磨,生的驅力帶著頑強意志,透過子宮愈來愈強烈的收縮,顯現金剛石般的堅硬質地。
 
◎寫燙傷的身體:
非要到現在才懂,光是皮膚妥貼覆蓋於身上,像溫柔躺臥於大地的植被,沒有叢聚的水泡、紅腫、破皮、流血,啊甚至沒有疼痛—大量的疼痛如夢魘咒詛般欺身而來—那多麼值得舉杯慶賀,那光潔細緻的皮膚,即使曬黑了或開始粗糙起來卻依舊完整的皮膚,那如常,噢,那如常本身,竟就是祝福。

李欣倫
 
靜宜大學台灣文學系副教授。寫作及關懷主題多以藥、醫病、女性身體和受苦肉身為主,出版散文集《藥罐子》、《有病》、《重來》與《此身》。

推薦序
她從戰場上凱旋歸來
宇文正
  這份書稿放在案頭看了很久,很難專注。不是不好看,好看極了,是因為其中太多情境勾起記憶,思緒不斷游進自己相似、相異歷程的片片段段,那些已霧潮的底片,被作者的文字探照,一張張重新顯影。這是散文最奇異的力量,以它的真實,準確,按摩你身心的痛點,有時又如纖纖絨毛,觸撫你的肌膚,神經,令你輕輕發笑。
   全書從「出嫁」寫起,這是許多女性生命的轉折點,開啟另一頁人生,另一種層次的悲歡;懷孕,育兒,以及這過程中「自我」的演化,強壯。
   懷孕中的女人,身體大概被裝置了外星科技雷達,接收來自體內、外在環境的種種訊息。有人如在核磁共振裡成像,能掃描自己身體所有細節,有人腦子生出不可思議的感知能力、數以倍計的同理心,忽成多愁易感的詩人。人人殊異,於是懷孕這題材是永遠寫不完的。
   我不免想起李黎《晴天筆記》、簡媜《紅嬰仔》,但欣倫一出手就採取了不同的風格,對於生命的啟始,不交付神話,而以新女性的冷靜訴說:「女人的身體是容器,在愛慾騰燒的時光,男性進入,將滾燙的欲望注入容器。有時候,纏繞的慾念順利地具現為生命之初,駐紮於女身,爾後女人遂養起另一座身體來。」是以,書名「以我為器」,我,我的身體,從做為慾望的容器,進而是承裝新生命的容器。
  欣倫懷孕的過程,六塵皆敏,所有感官一觸便發,凡懷孕過的女性皆可在她的描述裡找到共鳴。她能看見嬰兒車上孩子眼神裡的若有所思,聽見茄冬樹葉彼此摩挲的細微聲,味覺渴求酸梅檸檬柳橙汁,噢,尤其是嗅覺!欣倫孕中嗅覺的接受器,連通了想像力噴泉的大腦皮層,從三月陽光照拂過的襪子,能夠嗅出「友善而潔淨的品格」;從街道上剛下過大雨的味道,能夠嗅出「那悠遠的、好像遠古時代器物出土的情感記憶的芬香」;可怕的是人工香水,「香水簡直像背後靈還是吸血蛭那樣緊縛著我的鼻腔、鼻毛,還有記憶」。
   伴隨感官舒活期到來的是孕吐,「是真的從體內深處像惡水般接連翻攪的、紮實而肥沃的噁心」。在這些過度旺盛的感官狂舞退潮之後,「食慾則像冬眠的熊異常抖擻」,她熱切想著種種幾乎被遺忘的吃食,「想到眼淚幾乎流下來」──這裡回到所有曾經懷孕者的最大公約數,誰都流過那樣的淚。
   待產至生產時光,我認為是全書的高潮。她那樣嚴陣以待,找來許多女性知識份子的相關論述,為自己的歡欣與恐懼厚築堡壘。事實證明,即便站上知識的制高點,全然無用!〈踩著我的痛點前進〉,是我讀過關於生產之痛寫得最好的篇章。能把這痛的過程,如雕塑,從紮架子,打粗模,到細密的雕刻,一絲一縷層層鋪墊。從一開始只能說「痠、麻、不適」,根本談不上「痛」的子宮收縮,到「閃電一樣深細清晰」間歇性的痛楚,痛,步步殖民,期間她還不忘聽聽鄰床的痛,「那個我見不到面的陌生女子,時而咆哮時而哭泣,她正大喊著娘,過了一會兒又發出混濁咒罵聲,好像聲帶被切掉但仍堅持發出恐怖的獸聲……」讀到這裡,我忍不住失聲大笑,是帶淚的笑,哪個生過孩子的女人,不被喚起那「痛不欲生」的錐心記憶?
   接著,身體感覺「被扭轉、切割、打磨,生的驅力帶著頑強意志,透過子宮愈來愈強烈的收縮,顯現金剛石般的堅硬質地」;痛,「擴張成一片又一片,像某種妖異不祥的墨黑之花,開敷成一片又一片」。在孤立無援的斷崖殘壁,這個孕婦攀上了躲避駭浪的洞穴!她找到了痛的頻率和層次,發現了那一層一層絢麗包裝的盒子裡,不,子宮裡,「子宮的深處,或許是宇宙的核心,居然,我不是開玩笑的,空無一物。」這個偉大的孕婦拆穿了痛的假面,「將自身,重新整佈成一支精良而驕傲的部隊」,終於推入產房,完成生之大業。那瓜熟落地的短暫觸感,新生兒「以她芬香的果肉摩擦產道,最初也是最終的路徑」。她說:「生產現場,正是語言消失和修辭殆亡的荒原」,我卻在本書裡讀到關於痛,活潑豐富,又針針見血的修辭。

@內文試閱
 
〈踩著妳的痛點前進〉
 
5.
   周芬伶形容待產間像屠宰場,我沒膽看屠宰畫面,不過若要我形容待產間,我大約也會想到「屠宰場」吧。
我和其他臨盆的產婦被厚重的簾幕隔開,無法完全隔絕的是聲音,是哭喊、咒罵和哀號,雖然看不到她們的臉,但從聲音判斷那必定是極度扭曲的表情:變形的五官和蜷曲的身體。她們拚了命嘶吼,似乎想釋放太尖銳的疼痛,即使如此,疼痛毫不慈悲地益發劇烈。
右床的女人在哀求,「怎麼那麼痛,怎麼、怎麼、能夠、那麼痛?」最後的聲音虛化成氣音,彷彿告饒。左邊的女人用盡全力喊媽媽,媽媽,媽媽。對面的產婦有丈夫和母親作陪,母親勸她放輕鬆,引來她更激烈反駁:「怎麼可能放鬆?」是的,生產指南都說要放鬆身體,但在如刀劍如死亡的劇痛前,所有女人只能咬牙拳頭、縮臀掐腿,成一堅強甲冑,即便理智上了解,但放鬆實無可能。
偶爾聽見男人的聲音。這些丈夫;讓女人順利懷孕卻也讓她們疼痛的男人,壓低聲音,盡本分地鼓勵妻子。我不知道他們都怎麼做,可能緊握妻子汗濕的手,可能凝視妻子布滿血絲、盈滿惶恐的眼,當然也可能徒然垂下兩手、立在妻子身旁,無論為何,我想像他們此刻都顯得無助、愚蠢而不知所措,儘管衛教片曾教導他們像山一樣作為妻子可靠的後盾,但親臨卻僅能旁觀他人痛苦的現場,大部分的男人不是心虛地像唸台詞,就是沉默以對。不過沉默大抵是最安全的回應,過於饒舌反易惹毛妻子。
生產隔天,我在嬰兒室的大片玻璃窗外凝望孩子,旁邊來了一對年輕夫妻,循聲辨識出這是那位大吼「無法放鬆」的女子,她看來一臉疲憊,但仍維持著因青春氣盛而不甘向痛苦投降的慓悍。昨日護士見她呼天喊地,建議她打無痛分娩,她照做了,於是沒多久遂聽見全家人的鼾聲此起彼落,當時我彷彿失去了一位盟友,只能孤單忍著下腹的劇痛自傷,大約一個半小時後,女子尖聲又起,護士替她加強麻醉劑量,只聽她繼續呼號:「沒用,痛死我了,沒用,還是好痛」,接著是:「妳騙人,妳騙人,妳說不會痛的。」想是體質的關係,麻藥無法如預期發揮效用。當時待產室只剩我倆,我被痛苦狠狠鞭笞,卻啞得無法出聲,如此窘迫關頭,只能不斷吐大氣。聽她連聲喊痛,聲音穿透布簾與布簾之間,穿過不停走動的分針秒針,穿過燈管、點滴架、矮几和矮几上的水杯,並在水面鑿成一圈圈精緻的波紋,穿過儀器規律的聲音,以一種頑固甚至蠻橫的力道,穿牆,穿地,蝕進時間。聽她扯喉嚨高喊,我竟莫名被撫慰。
6.
接下來的八個小時,是至今第一次感覺身體被扭轉、重擊、切割、打磨,生的驅力帶著頑強意志,透過子宮愈來愈強烈的收縮,顯現金剛石般的堅硬質地。
抬臀,放臀,縮子宮,壓下腹,側身,坐起,抱膝,將腳板用力伸挺,直抵冰涼的床架,所有姿勢都不足以消除疼痛幾許,疼痛簡直像失去耐性地攪擾下體,它在那裡,就在那裡,快速而劇烈地擴散著龐大震波,摧毀,搗,戳,擰,種種你能想像或不能想像的、具侵略性的動詞,皆在下腹努力完成破碎再破碎的句子。
實無法再維持穩定呼吸。雖然已盡力吸飽了氣,讓冰涼的空氣穿過鼻腔和肺葉,試圖以強大的身體氣囊去抵抗;或至少忽略那精良的疼痛武裝,但不能夠,不足已,不可能。
經過了二十小時的子宮收縮,羊水還堅貞地守住胎兒,仍未破水。醫生來了,他終於來了,以肅穆混雜著憐憫的表情望向我。見到他,我終於哭了,無助地緊握他的手,求他幫我。他能做的就是施行人工破水,加快產程。沒多久,遂感覺像失禁般;滑下兩股的是汩汩而溫熱的羊水,想必還有血,也必定狼藉混亂,必定如同死亡現場,以爪抓胸。
生,原來真貼近死亡,於嬰孩和母親皆然。
生產現場,正是語言消失和修辭殆亡的荒原,只有真實的血、黏膜、羊水,只有接近死亡的生的痛苦和腥臭,這堅韌的土壤開不出曼妙的語言之花,更毫無詩的可能。我的下體有血,腦袋擠壓不出絲毫語句,所有產婦們失去說話能力,好像被割舌,張大的嘴只能嘶吼、喊叫,最原始也最關涉生存的表達,無怪乎事後僅能描述:真的很痛,很痛,痛到快死了。
產前兩個月搭乘高鐵,鄰座是一位年輕母親,懷中揣著四個月大的嬰孩。我打開書,將書安放在隆起的肚腹上,準備閱讀,孩子伸出白胖小手抓扯書頁,母親微笑制止,不可以喔。於是我們攀談了起來,該是陌生人無法言深,但我不會忘記她睜大眼望進我的眼瞳,像是交託重要任務般慎重,她說:真的很痛,痛到腰快斷了,痛到快要死掉了,真的。
 
7.
    痛楚愈來愈密集,簡直像下定決心般,接二連三拍打危脆此身,下體被痛苦海潮侵蝕。不能想像,身體竟能產生如此劇烈痛楚,痛擴張成一片又一片,像某種妖異不祥的墨黑之花,開敷成一片又一片。
    似乎已沒有等待痛楚的時刻,不祥之花沿著每個時間崖壁邊迅速漫延,挺著壯碩的瓣與艷異的蕊,蔓生滋長。她們紮根、破土、抽芽、吐華,紮實咬緊時間與肉身土壤,最燦爛的綻放。我感覺時間早已漫漶成一片,所有的時間、纖毫的細胞上全覆滿種籽,早已沒有不痛的時刻,即使是短暫的兩三秒,也開滿了痛楚異花。
……
 
〈時光襤褸我繼續寫〉
   
    每次聽到或看到有些寫作者提到,在咖啡館寫作的事情,總讓我羨慕不已。咖啡館的燈光、鄰桌的低語或嘈雜聲響、眼前的流動風景,皆可成為寫作者筆下的元素,即使不是那麼認真的埋頭寫作,那種閒適氛圍、悠然或慵懶心境,似乎已是寫作之必要。
    但我好像沒這種命。從開始寫以來,我總在一個沒燈光、沒氣氛且不斷被打擾的情況下書寫。
    記得剛開始寫,我大部分時間使用的書桌,其實是家裡診所的櫃檯。由於父親沒雇人處理掛號、接電話等瑣事,只要母親不在家,學校又沒課的時候,我就擔任起掛號小姐的角色。我坐在厚重的木桌後方,沒人看病時,就看看書,或用筆電寫作,當有病人進門,就得放下工作,跟他們收健保卡、掛號費,將他們的病歷從櫃子裡翻出來,交給父親。父親看診的同時,我繼續閱讀寫作,待父親看診完進行調劑,我就幫忙在藥袋上寫下姓名、排列包藥的白紙、協助包藥,等病人離開,再拾起﹁待續﹂的段落讀讀寫寫。這當然是在病人比較少的時候。當病患一多,從這個段落到下個段落的讀與寫,可能已相隔四十分鐘甚至兩個小時。
    想來不可思議,我的碩博士論文,竟然有一半以上的篇幅,是在夾雜著醫病話語、中藥粉氣味、小孩哭聲、大人詢問聲(「幾歲可以吃長高藥」、「八仙果怎麼賣」云云)以及老人重複問話聲(「小姐請問廁所在哪裡啊?」)中斷斷續續完成的。而我的四本散文集,約莫也有不少分量,是我在掛號、寒暄、包藥、寫藥單藥袋及哄小孩的空隙間,一字一字鍵入電腦的。
    因此,無論閱讀或寫作,我大概很習慣被打斷,雖然仍舊不太喜歡。曾有朋友說,沒有完整的半天或整天是不可能寫作的,聽了好羨慕,我很少在完整的時間和不被打擾的空間下動筆。見縫插針,大概是這幾年鍛練下來的本領,身心被迫遊走在不同的情境與文本,我常在親切回答「這包紅棗一百元喔」之後;或是微笑遞給孩子的母親仙楂糖之前,閱讀像「研究的起點應該是造成理性與非理性相互疏離的斷裂。因為正是從這一點產生了理性對非理性的征服,
即理性強行使非理性成為瘋癲、犯罪或疾病的真理」之類的翻譯文句。
    後來離家到台中教書進而定居,已不再需充當臨時的掛號小姐了,但由於生了兩個孩子又選擇自己帶,我與「完整寫作時間」更無緣,想寫作,非得在教書、備課、開會、顧孩子、忙家事的瑣瑣碎碎中,攢下那麼點破碎而畸零的分秒。
    母親的身分讓寫字更為艱難,好不容易從整理家務的狼狽狀態抽身,想坐在桌前寫幾行字——得先將書桌上孩子的蠟筆收妥,清掉可疑的餅乾屑和乾掉的飯粒——往往才將標題暫存完畢,孩子就像不請自來的靈感霸氣現身,雖然總暗自期待騎在我頭上的是繆斯,而不是精力源源不絕的孩子。在孩子爬上我、準備討愛討抱討食物討時間前,我利用這短暫的分分秒秒,盡量保持熱忱和他搭話,邊鍵入幾個字;當孩子順利跨上椅子並站在身後,我會搶在細嫩的小手搭上肩頭前,順著思路再鍵入幾個字;當他扼住我的喉頭讓我呼吸困難時,只能進行儲存檔案或調整行距這類機械式的工作。過去寫論文遇到卡關,就會下意識地按下儲存檔案鍵,其實也有暫緩之意,現在,當孩子一手鬆亂我的髮且於耳畔呼出濕熱鼻息,我能做的就是反覆反覆按下儲存鍵,像頑強堅持但終究徒然的抵抗。
    那些到處攤開的書本(畢竟也是一個個張開擁抱你的世界),四處交疊的圖畫和故事,令我想及寫論文時,桌上、地上、椅子上翻開的書,那是為了引述和註解,為了梳理文獻和交叉比對,百種神祕言說敞開那最恢弘又最私密,最燦亮又最幽微,讓我側身進入,最後在空白的文件檔匯聚成新的流域。我是這樣被過度打斷嚴重打擾,但換個角度來看,我是這樣被賦予粉碎既定的敘事軸線、重新嫁接拼組的能力。
    故事再也沒有固定的版本,這一頁只是一個暫時被開啟的門,所有在這一段情節之後發生的種種——孩子的鼻息、病患的咳嗽聲、孩子的擁抱、病患的詢問乃至於掛號接電話餵奶煮飯做家事——形成無限的機會命運,到下個段落之前,隨時有被修正的可能,故事再也沒有結束的可能,而是不斷的增生,繁殖。
    仔細想來,自己比較能寫、也想寫的時候,竟都是在這樣零碎飄搖的時光裡。曾短暫擁有的大片時光(像是快意的單身旅行),反而啥都寫不出來,甚至要找一張可以寫字的紙、不斷水的筆竟都找不著。終究是被打擾的寫作宿命哪。但有這些回饋,也沒什麼好抱怨就是了。
 

書籍代號:0EID0069

商品條碼EAN:9789863594345

ISBN:9789863594345

印刷:單色

頁數:264

裝訂:平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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