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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母會D差異(電子書)

L'abécédaire de la littérature: D comme Différence

出版品牌:衛城出版

出版日期:2017-09-20

產品編號:9789869480260

電子書書號:T0LLE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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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內容簡介
  • 作者簡介
  • 譯者簡介
  • 書摘
D

字母會以A to Z的詞典形式開展小說創作,企圖將當代華文創作放回世界思潮的對話當中,透過未來、虛構、單義性、精神分裂、賭局、零度……這些字詞的路標,指向華文創作有多少主題、技藝與可能性。二十六回合的創作像是一場漫長的文學實境秀,小說家輪番上陣,賦予每一個詞語多面體的意義,這些作品已成臺灣當代的文學剖面。
 
字母D差異
必須相信甚至信仰「有差異,而非沒有」,那麼書寫才有意義。
 
差異是文學的最高級形式,差異書寫與書寫差異,使得文學史更像是一部「壞孩子」的歷史。顏忠賢從民間信仰安太歲切入,描繪安於或不安於信仰的心態;陳雪在變性與跨性別者間看見差異與相同;胡淑雯以客觀與主觀兩種口吻,講述同一次性義工經驗;黃崇凱提出電車難題的版本,解答一則主婦與研究生外遇的結局;駱以軍從一對老少配,描述遲暮的女體之幻影如外星偵測;黃錦樹寫革命分子戰爭殘存的斷臂仍書寫歷史不輟,而後蛻化再生;童偉格以最後一個莫拉亞人的經歷,在悲傷的滅絕中仍保持擬人姿態。

本書特色
◎ 《字母會》將分四季出版,裝幀分別由四位設計師操刀。第一季A到F,設計者王志弘。

首刷限量贈品:王志弘設計字母會海報每冊一款。
贈送方式:首刷隨書贈送,贈完為止。
海報尺寸:30cm*45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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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畫――
楊凱麟
一九六八年生,嘉義人。巴黎第八大學哲學場域與轉型研究所博士,臺北藝術大學藝術跨域研究所教授。研究當代法國哲學、美學與文學。著有《書寫與影像:法國思想,在地實踐》、《祖父的六抽小櫃:與臺灣老東西相處的真實感動》、《分裂分析福柯》,譯有《消失的美學》、《德勒茲論傅柯》、《傅柯考》(合譯)等書。
評論――
潘怡帆
一九七八年生,高雄人。巴黎第十大學哲學博士。專業領域為法國當代哲學及文學理論,現為科技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中心博士後研究員。譯有《論幸福》、《從卡夫卡到卡夫卡》。著有《論書寫:莫里斯.布朗肖思想中那不可言明的問題》、〈重複或差異的「寫作」:論郭松棻的〈寫作〉與〈論寫作〉〉等文。
 


D如同「差異」
楊凱麟
 
從差異出發來思考書寫涉及的賭注,讓書寫宣告著差異的繁盛與過多。
相較之下,以風格、文體、情節、知識、道德……來說明文學不是說得還不夠,就是已說得太多。因為究極而言,書寫不是既有風格或文體的再現,不是各式情節或知識的堆壘,更非道德高下的評比(薩德、福樓拜、波特萊爾、巴塔伊、惹內、米勒……這些「敗德者」占據文學史最震爍人心的篇章),書寫者首先差異書寫與書寫差異(或許這二者其實是同一回事),文學是差異的「未來劇場」。
差異的書寫(或書寫的差異)使得文學史本質地徹底離散、碎裂與妖魔化。在這種去中心與離散的魔界中,試圖去直接描述整體或整體的一般性是沒有意義的,因為整體永遠由裂解與離散整體的元素所構成。換言之,文學總是意味一種著魔的鬼怪狀態,每一個加入系列的元素都企圖再撕裂這個系列。書寫不是為了成為既有意義下的作家,相反而且弔詭的,書寫因其差異而總是背叛,作家獨身於其未知與未來的處境中。文學是一個組成分子全部以最大亂度分崩離析、離心離德且本質地拒絕被收編與整合的「去中心」、精神分裂與離散布置,因為書寫朝向差異化,且很怪異地因為這個特性被放在一起。
普魯斯特說:「優美的書都是在一種奇怪語言中被寫出來的。」這或許是今天為什麼還必須書寫的理由,身為一個當代作者必然特異、犯禁、獨身、顛狂與瘋魔的語言烙印。如果書寫僅是模仿的周而復始,如果一切僅是陳腐老套,那麼就不存在創造的必要,也不再需要書寫亦毋庸評論,一切終結。
只因差異存在。
(節錄)

差異  顏忠賢
那火越燒越烈,他看到整個安太歲儀式用的暗黃紙製壇城和鬼卒和他的臉在最後火化時都燒爛了,融化成一團又黑又髒兮兮的紙灰燼飄在半空中,飛到老街的那些大稻埕古建築立面的扭曲雕像前⋯⋯極為令人恍神。

安太歲始終好玄,那般兩難矛盾地期待倖免或倖存不正意味一種想逃離卻又始終無法逃離狀態的著魔⋯⋯像是在召喚什麼,卻又像是在驅逐什麼,安或不安、下咒或收咒⋯⋯他完全不清楚。本來以為只是要填一張度牒保平安符之類的什麼就好,沒想到太傳統的廟公按古例竟然為他現場做了一趟法事,本來只是想犯太歲好像有安就會好一點的太過心虛又心存僥倖,沒想到怎麼在城隍廟現場裡變成捲入太詭譎怪細節的更害怕又更令人髮指⋯⋯

他跟陪他去安太歲的她說,也因為那霞海城隍廟裡頭太沉,使得安太歲完離開以後,整天都一直太浮,疲憊不堪到彷彿整個人被抽乾了什麼,相對於廟裡頭的命與運的落陷如何挽救⋯⋯好像廟外頭已然沒有什麼是更重要的值得在乎的恍恍然⋯⋯


太陽極大,空氣極悶熱,像是某種特殊效果的焚燒,腦門後頭的更心虛而不安。或許,也因為太久沒有來霞海城隍廟了,這當年大稻埕的起頭但也因此殺氣最重的地方,廟雖然很小但裡頭很多很多的大大小小黑臉神像,仍然好森然又好壯麗,也仍然是這裡最香火頂盛古蹟地傳奇著地令人心安又不安地敬拜。尤其,在去霞海城隍廟安太歲前路過的一家老佛具老店,看到了店門口神案前那些未上漆更未開光的木色粗胚大傀儡神明們,看到了只有一個個頭顱沒有金身仍然還是覺得很充滿神通地始終令人毛毛的⋯⋯尤其在他和她注視著祂們的未開光的瞳孔時。
他跟她說,霞海城隍廟,看起來很小其實是很大的這間廟,幾乎就是大稻埕的物種始源的血淚斑斑現場,當年逃出的漳州人是抱著這廟裡仍祀奉的霞海城隍神像逃的,因為當年最可怕龐大的頂郊和下郊的血拚,漳州人打輸而逃離了艋舺那一帶而到了這較遠較荒涼的河邊城外的重新開始。
看到那麼小的廟那麼陰那麼香火頂盛,而且是神託夢說廟不能翻修不能蓋大⋯⋯就像一個神話或傳說,甚至像史詩或就稗官野史式的謠言。但是,這裡仍然老就是那麼地沉重,那麼地神祕像到了某一個日本出雲大社伊勢神宮那種種最老的神話與種族起源有關,地方的太古老、沉湎而難以逃離,或是反而就像人類的雙螺旋體肉眼難以辨識的更真實但卻更奇幻的什麼⋯⋯
那時候,他仍然還在等候安太歲⋯⋯廟裡的神像更仔細打量都很凶神惡煞般地凶狠但是又極肅穆地令人肅然起敬,前方大仙尪仔像巨身惡靈的七爺八爺,主祀的黑臉斑斑駁駁的霞海城隍、八司官、大仙文武判官、馬使爺⋯⋯諸多鬼門關請出的神明,偏殿的更骯髒但是更陰霾充滿眉宇之間的義勇公鬼鬼祟祟的野鬼們,連在外頭廟埕前拜天公的黑香爐旁弧形腰部雕刻上有一個戴官帽但是臉孔長髯卻都歪歪斜斜的老官吏,這種種霞海城隍廟的古蹟上的太多古董般的老字畫和種種樑柱上的天兵天將群像雕刻們的臉都好恐怖而好黝黑,甚至連那應該最喜氣牽紅線的月下老人皺紋極多極慘白臉龐不知為何都陰陰沉沉⋯⋯
去安太歲,他跟她說,上回已然是二十四歲,太久了,有一個長輩千萬交代一定要安,他說不要鐵齒今年有很多劫數。屬蛇的他今年蛇年又太歲年正衝,本來過年就要安,後來卻拖到夏天的現在才安。甚至他們那天也只是有事路過霞海城隍廟,想想就順路進去安⋯⋯但是,那法事卻極端冗長繁複,有兩個道士穿著他們說開廟的廟公百年傳下來的破舊但依然靈氣飽滿的老道袍,戴老核木刻編長麻線流蘇的舊時代怪長相的刺繡符籙的老布暗色血紅法帽,他們一手拿法器一手捏劍訣地緩緩念咒。一開始買冥紙時的他們給了他一整紅盤、三炷長香、大小冥紙⋯⋯以暗紅黃色紙書上「本年太歲星君到此」或「本年太歲星君神位」儀式繁複演變出各種專門的太歲符咒、牌位甚至神像。還有要直接燒一種繪有神馬的紙錢「雲馬」那繪有馬匹與隨從武士的紙錢「甲馬」。更奇怪的是還有減至最少祭品的老時代禮數:一罐不起眼的鐵罐麵筋罐頭,一把麵缐,一顆龍眼,還有一座暗灰色厚紙摺成的古代牌樓壇城,裡頭站了幾個也是紙樣的牛頭馬面鬼卒和判官,但是一摺起來,竟然變成半立體的一個有屋簷起翹屋身城堞的小型城門的古代道壇。就這麼荒唐地⋯⋯在插香的一小疊冥紙上有一個小紙人頭的臉,看起來就是代表來拜的信眾苦主,那道士對著城隍廟裡神明念完整張安太歲符上的字句,又念了很多呼請神明消災解厄、防小人、多貴人⋯⋯種種臺語祈祝句子的最後,還回頭,就吩咐他對道士手上抱的那冥紙疊上的那紙人的臉呼呵一口氣,他呼了一口,道士卻還說不夠誠心誠意⋯⋯叫他大力點再呼一口。那時候,疲憊不堪的他已經跟著拜了好久了,跪在一個他們給的老蒲團上,看著那道士穿的老道袍上的手工刺繡的花紋在血紅的袍身上,法冠上的綁麻線和頭頂一顆深漆色木刻蓮花形的頂端,很古老到彷彿充滿神通,但他始終看不懂也不敢問。
他在安太歲的法事最後擲筊,前幾次都沒筊,他心想糟了也就急了起來,因為不知出了什麼事,或他那裡出差錯⋯⋯但是那道士彷彿很從容,只是把所有安太歲咒文再念一遍,然後,再擲,還是沒筊,他停了一會兒,眉宇深鎖地只好又念起咒語,還就拿起一杯符水,用手指比劍訣,噴點幾滴在他前胸,再繞他身體走了兩圈,又噴點幾滴在背後,最後噴點在頭上。後來再擲才有筊⋯⋯這冗長而他始終太進入或沒進入的過程,仍然太令人擔心,他心驚肉跳到不知會不會自己這一年或這一生到底做錯了無法挽回的什麼。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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