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奈良美智一起飛翔──褚炫初(本書譯者,隨書海報附錄)
如果說〈跟著奈良美智去旅行〉是一部紀錄片,透過影像,帶領我們追隨這位藝術家的腳步,到世界各地巡迴展出,宛如經歷一趟旅程。那麼《NARA 48 GIRLS》這本書,就如同透過文字,進入奈良先生的內心深處,我們被帶到一個遙遠、寂靜、魔幻寫實的夢境,夢裡不知身是客。
很難具體形容,奈良先生在《NARA 48 GIRLS》裡描繪的那個世界,既不是歐洲的格林或安徒生童話,也不是一千零一夜的天方夜譚,如果一定要找個比喻,也許較接近宮澤賢治筆下那些美麗而憂傷的童話故事。奈良先生很喜愛同樣是東北出身的作家宮澤賢治,在他28歲隻身前往德國留學時,還把整套宮澤賢治全集塞進皮箱。311大地震後,奈良先生有許多機會進出災區,途經宮澤賢治的故鄉岩手縣,望見綿延的高原地帶,讓他想起小學在課堂上讀到宮澤的名作《風之又三郎》,故事中描寫的正是這樣一幅風景。從內陸抵達三陸海岸前那片寬闊的草原,完全不是外國人想像中傳統的日本景致,取而代之的是脫離現實、無國界的離世感。奈良先生把自己對故鄉的記憶與情感稱之為「思想風景的價值觀」,北國的山川草木早已融入藝術家的DNA,造就他內心獨一無二的小宇宙。
奈良先生自己曾提到,重讀宮澤賢治的作品,讓返鄉途中必經的高原風景再度甦醒。年輕時他總以為自己進入了草原深處,如今觀看的角度,則變成由空中俯瞰地面,也就是更客觀成熟了。同樣的視角,不斷出現在《NARA 48 GIRLS》當中,奈良美智帶著我們在他心中用現實與虛幻建構的國度飛翔,有時聽音樂,有時看夕陽,大多時候什麼也不做,只是安靜望著月夜、森林或星光。翻譯這本書的過程,有如進行了一趟夜間飛行。窗外是南國刺眼的大太陽與城市川流不息的喧囂擾嚷,書裡卻是一個沒有國境、大多是黑夜,寂靜到聽得見雪花從樹梢緩緩滑落,脆弱又溫柔的世界。
◎永遠不忘創作初衷的奈良美智──Frances(本書編輯,隨書海報附錄)
l 學習歷程
提到奈良美智,多數人想到的是他作品中各種樣貌與表情的大眼娃娃、狗,而他本人則是一頭卷髮、穿著T恤、瞇著眼的模樣。1959年出生於日本青森縣的奈良美智其實人生非常豐富,也因為他過往的豐富人生經驗,成就了他一路以來的作品樣貌。
高中畢業離開家鄉,考上東京一所美術大學的雕刻系,當時只想畫畫的他,選擇放棄,過了一年在租屋處畫畫的浪人生活,隔年重新考上武藏野美術大學。但學校的課程很快讓他感到厭煩,第二年就把學費當作旅費,一個人背起了大包包到歐洲旅行。這趟走過巴黎、比利時、荷蘭、德國、奧地利、瑞士、義大利、法國、西班牙、葡萄牙的旅行,開啟了他的視野,也讓他回國後面臨了學費的問題。因此他重新考試,再度考上公立的愛知縣立藝術大學。在愛知藝大第二學年結束,他又再度前往歐洲旅行,此行讓他思考了如何將精神層面的想法用技術層面來實現。
大學畢業後他順利考上研究所,也到美術補習班教學生,後來再度到歐洲,並決定到德國留學。從1988年五月開始,他在德國待了12年,從28歲到40歲。
因為語言不通的緣故,使他更加專注在自己的創作裡,他認為作品不需要語言就可以和別人溝通。這個想法應該至今都是奈良美智創作的初衷。
但早期他的創作會替作品加上背景,傳遞某些訊息給看畫的人,到後來,在德國的學習和生活經驗,讓他決定不再管作品是被誰看,改為面向自己的內心來創作。
l 作品特色
從在紙上作畫、到畫布,後來他也嘗試使用石膏塑型、在直徑180公分的大圓盤上作畫,近期則嘗試了用陶土做大型雕塑。不管是平面作品或是雕塑,幾乎都是小女孩的模樣,這些多半面無表情的小孩,卻可以讓觀者深深感受到作品所要傳達的情感,不管這個情感是來自奈良美智本身,或者觀者自己的投射。
奈良美智的作品中,偶而會看到以狗為主題,但實際上,奈良本身是愛貓族,之所以創作狗,應該多少與他小時候因為家裡反對養狗而把他撿來養的狗丟掉有關,是他對於過去的複雜情感的表現。
奈良近期開始為雕塑作品取名,在他創作的過程中,在推特敘述創作進度時,宛如玩具匠雕出皮諾丘,在作品成形的時候,也賦予了一個生命,如森子,即使森子在外巡迴展覽,他也不時會關切森子現在可好,對他來說像是女兒一樣的存在。
在每個階段的創作過程中,他也會遇到瓶頸、有時候透過推特或是部落格發洩,有時候則是回到音樂、書本和電影中。從過去一個人的創作,到現在大型作品有好友、學生一起幫忙,奈良美智不斷在嘗試新的挑戰,他的作品也更加成熟。
l 逸話
奈良本人見到陌生人雖然顯得很害羞,但過去他透過粉絲架設的HH網站留言板和畫迷溝通,現在則是每天不斷發推特,抒寫自己的心情和想法。過去的留言板成了《NARA NOTE》和《小星星通信》一書的內容,現在的推特文和部落格內容則集結出版《NARA LIFE》。奈良美智除了用作品跟世界溝通,也用文字顯示他其實一點也不孤單。
最近他在推特上談到了為什麼取名美智。因為父母連生了兩個男孩,第三個非常希望是女孩,因此一開始就決定要叫美智子,結果生出來是個男孩,沒有準備其他名字的雙親,就決定將女孩子念法的美智(michi)改為男孩名的yoshitomo。但沒想到台灣和韓國的發音卻都是美智(michi)!
奈良在德國生活的期間,有來自世界各地的同學,形成了他不同於一般日本人的世界觀,加上2002年曾為了攝影集到阿富汗與巴基斯坦,讓他也關注人道問題。最近日本核能的問題,反核派的他,也提供一幅作品「NO NUKES」表達他的立場。
2012年9月24日剛完成以橫濱美術館為起點的十年巡迴大展,為展覽的創作或許告一段落,但是對他來說,這些創作的「孩子」才正要開始從日本出發,向世界發聲。